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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出神的樣子,也沒注意來人是誰,一邊神遊天外,一邊答:「老師簡樸。就是放了也不多,不影響我...」

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輕輕笑聲,三郎才略停了話音,回頭看去。

他斗篷的衣擺也隨之飄起弧度。

蓮心抱著手爐,歪頭朝三郎笑:「三哥,是我呀。」

見三郎沒講什麼,蓮心便一步步走來,狡黠笑道:「三哥就是想得多。方才將我當外人了,是不是?我猜就知道呢。」

她早發現了,三哥和外人講話時話少,其實每個字都是先在心裡轉一圈才講出來的。

方才的話也是滴水不漏,任誰來都挑不出毛病。

果真像阿娘所說的一樣,他的脾氣對家人來說是可靠了,叫人能放心倚靠他,有他在不怕出錯。

可對他自己,這樣思慮,身子又怎麼好得起來呢?

看著蓮心盯著他滴溜溜直轉的眼神,三郎莞爾。

蓮心就是這麼機靈的小娘子。有時候講話直白,雖有人會覺得太直接,其實只是機靈的體現,她不屑於和人繞彎子罷了。

但正像他對蓮心的評價「直白」一樣。

蓮心的直白,從不分對象。

「三哥,你今日為什麼不肯叫我碰了呀。」

就在三郎想畢方才的想法時,蓮心拉住了三郎的手,將心中疑問直接問了出來,撅起嘴,「你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樣子,瞞別人還差不多,騙我,做夢呢?」

第77章 分寸,大孩子和點心渣。

三郎看著她。

「什麼不肯?」他輕聲問。

蓮心再說一遍:「不肯叫我碰了。」

不叫她碰?

三郎忍俊不禁:「這都是些什麼話,和誰學來的...」

蓮心也意識到一點不對,這聽起來怎麼這麼像花街柳巷的客人對姐兒講話的調調?

但話已經放了出去,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蓮心便拉著他的手,一邊搖著一邊「嘿嘿」笑著撒嬌,想將這事蓋過去。

她笑著提起方才三郎出來的事:「我還道三哥是身子又不爽快了呢,嚇我一跳,不是就好。」

她伸手過去,想去跳著碰三郎的臉頰和眼下,「三哥,你看你的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肯定昨日沒有睡好...」

可惜被接到辛家後這幾個月,她雖臉頰長了肉,身高也朝上躥了一些,卻到底頭頂也只有三郎的胸口高,怎麼跳也跳不上去,也摸不到三郎的臉。

蓮心跳了一會兒,便漸漸停了下來,沒有再跳。

她默默下來,倔強地盯著三郎。

三哥為什麼不叫她碰了呀...

明明平常好好的,被她抓住的時候,往往也只是面露無奈,便任她抓著了,今日起,忽然就若有若無地避開她。

她前世就沒有親人,朋友再多,他們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不能彌補那種家人的感覺。

而穿到這個朝代後,異母哥哥不管事,生父常年在外,後又亡故,她也只能覺得感謝,卻仍沒有朝夕相處的情分。

唯有來到辛家之後,時不時有辛棄疾和范如玉的關愛,有姐妹陪伴,她才覺得渾身的血都熱起來。

有人陪,和沒人陪,這之間的區*別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成長軌跡。

而除父母和姐妹之外,三郎,又和他們有不一樣的意義。

三哥,是將她從武寧險境中救出又一路護送的人。

比起莽撞的其他人,三哥就像一棵冷靜的樹,少有隨風搖擺的時候,所以總叫人信賴,叫人全心全意地依靠。

在他身邊,蓮心感到安全。

可是,他現下為何會開始躲避她呢?

或者也不能說躲避,他仍然是個細心的兄長,但從他推開她的動作起,蓮心有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她好像變成了和二娘他們一樣的妹妹。

明明這很正常,不是嗎?

可是心裡一陣難受,蓮心抓著三郎的衣裳下擺,倔強地看著他。

伸著手,怎麼也碰不到。

只差一點指尖的距離,但就是碰不到。

蓮心不再跳了,也不鬧,只是眼睛瞪著三郎,手不住地朝他伸去。

天空中下著小雨,天際晦暗。

三郎的面孔潔白,雙唇紅潤,顏色美麗得不真實。他眼神落在別處,沒有看她,但仿佛也沒有看什麼別的,只有輕輕的嘆息聲。

蓮心持續地仰頭,感覺後頸發酸,手指朝三郎固執地伸著。

空氣涼涼的。雨絲絲落在蓮心面上。

三郎看著她的雙眼。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蹲下來,臉頰往前略送了下。

蓮心的手指軟軟點到了三郎的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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