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雙眼緊緊盯住了這人。
細細打量來,面前的人年紀其實也不算很大,只是穿著灰色衣裳,又瘦得厲害,無端顯得人也灰撲撲的,沒什麼精神,才叫她以為是位上了年紀的人。
他沒說什麼,他身後的侍從先「唉」一聲,有些想提醒,又有些不好意思直說的樣子:「怎麼這麼說話,不說尊稱『太守』了,怎麼也要叫長輩吧...」語聲因被蓮心盯著產生的緊張而越來越弱。
蓮心又是一愣。
她看向面前相貌平平、衣著平平的中年人。
——他竟然是太守?
信州太守?
...
一番相認之後,謝太守也才曉得蓮心就是辛棄疾的養女,不由得「哎呀」一聲,拍掌:「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是我的眼睛利了!」看向身後的侍從頗為得意。
他身後的侍從曉得主子是在點自己呢,笑著垂手認了。
但又忍不住揶揄自己主子:「怪道郎主認得出來,人家家裡鴻運一個接一個的,可教郎主好羨慕...」
賭運爛自己家知道就算了,怎麼還將這話給外人說呢!
太守面上頗不好意思,咳了咳,揮手叫侍從退後,自己對蓮心笑了笑,道:「你現下在辛太守家中,這可太好了。我也替你爹爹放心了。」
蓮心一下子抿起了嘴唇。
方才有多少因為私情難過的感覺倒是都散了,她渾身都警惕起來,繃起了勁,軟軟的臉頰倒是笑起來,有些惆悵似的:「叔父認識我爹爹?叔父與我說說爹爹的事吧,爹爹常年在外,我都沒有他身邊的物件,也無從回憶他呢。」
謝太守「哎」了聲。
「是啊,我先前也與虞將軍共事過。」他負起手,嘆了口氣,喃喃,「真是個好人啊,和軍士同吃同住的。可惜,好人不長命...」
蓮心:「爹爹可不是到了壽命離去的。」
謝太守嘆息:「是啊,你爹爹若沒有拒絕趙...」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模糊了一瞬間,「...的威脅,現下大約還好好活著吧...」
趙?
趙,可是國姓啊。
蓮心一愣。繃了這麼久,她終於還是沒忍住,急切道:「太守,趙什麼?」
什麼意思?爹爹生前果然是受了威脅才在戰場上出了紕漏的嗎?
謝太守也愣了一下:「你不曉得?」
他面上像吃到了酸杏子似的,皺了一下。
倒不是後悔,只是若曉得蓮心不知道虞公甫被害的一點內情,他不會這麼直白在街上就說出來。
現下倒是有些招人眼了。
就連四周的百姓,也因為二人連番的驚叫聲轉了頭來看。
這裡絕不是個談此事的好地方。
就在謝太守搖了搖頭,打算叫蓮心去一旁茶鋪坐著說事情時,他發現蓮心的鼻子突然動了一下。
隨後,蓮心的脊背弓了一下,很明顯的一個防禦姿勢。
謝太守疑惑:「怎麼了?」
蓮心慢慢扭過臉環視,輕聲道:「我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異域香料的味道,這會是哪個攤子上售賣商品的味道嗎?
還是,是哪個異域的人身上的味道呢?
謝太守曉得輕重,沒有立刻講話。
就在兩人警惕地四處環視時,一道閃光似的身影掠過了蓮心的眼前。
蓮心看清那人袖子上的金色刺繡,不合時宜的亮光。
視野突然旋轉了一下,又轉回來。
謝太守踉蹌一下,驚訝地看向將他扯倒的蓮心。
隨後,順著蓮心的目光,他又看向自己方才所站的地方。
他低聲去問蓮心:「方才被你推開的人,是想撞我,是嗎?」
或者,他撞上之後,又是要做什麼呢?
身體比大腦行動得更快。
蓮心盯著那道見突擊未成功就立刻撤退走的身影,只來得及朝謝太守點了點頭兒,將他一把推給身邊的侍從,便追了上去,跟上了白日見到的那位武寧縣丞身邊的侍衛。
見到她和信州太守講上話就過來試圖阻止。
毫無疑問,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偏偏那人左閃右避,一路逃竄。
這樣下去不行。
蓮心追在後頭,眼看著越追越落後。
前面的人不怕撞到百姓、撞翻攤子,她卻有所顧忌,這樣下去,距離只會越拉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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