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威嚴,並不再與二人玩笑。
見面前的兩人都迴轉了視線,辛棄疾才道:「第一節 課,我只問你們一個問題。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才能繼續接下來的教授。」
辛棄疾道:「那就是,何為『破』?」
兩個侍從隨聲搬來兩隻花觚,其中不時傳來活物翻騰的聲音。
辛棄疾道:「倉庫中碩鼠頗多,兩隻花觚中各逃進了一隻。我要你們想個法子,將其中的鼠殺死。」
蓮心和辛大郎都愣了。
那是尊大肚小口的花觚,本是用來插花的花器,觚口或許能通過幾條花枝,卻絕不可能放進一隻拳頭。
現下,辛棄疾要求他們打碎花觚中的老鼠——如果不擊碎花觚,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辛大郎便皺起了眉頭,先上前一步。
他側首朝蓮心一點頭,「我的力氣大,先探探路,若我也擊不碎,你就不必試了,也省得父親責備你。」
隨即便大步朝花觚走去。
蓮心蹙了蹙眉,默認了,便站在原地,看著辛大郎的動作。
他明顯是學過武的架勢。
從腳,再到身上,再到脖頸,每一塊肌肉都在用力。
他牢牢地站在地上,全身力量繃緊,宛如怒張的弓。
隨即,他後撤一步,拳頭猛地後撤,蓄力,隨後,掄出帶有破風聲的一拳!
缸隨之碎裂。
一隻驚慌的老鼠在滿地碎瓷片中竄出。
辛大郎追逐一番,終於將老鼠掐在手中,扼死了。
辛大郎拳上鮮血淋漓,但他並未露出痛色,只朝辛棄疾一抱拳:「請父親檢查。」
辛棄疾檢查後,點頭:「確實死了。」
於是場上的兩人,目光又轉向了蓮心。
蓮心抿了下嘴唇。
場下的大家也都看著了方才的一幕,此時不禁擔憂,看辛三郎:「這...」
和大郎的力氣比起來,你妹妹,怕是危險呀。
辛三郎披著斗篷站在竹下的陰影中。
風將竹竿拂動得像很柔軟一樣,他的額發也隨著風柔軟地飄動。
他看著遠處招呼人再拿來只缸的蓮心,笑了下。
他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場上,蓮心只沉吟了片刻。
她先去外面蓄水的大缸中灌滿半隻花觚,隨後,她悄悄捏捏手中的吳鉤。
「吳鉤。」她小聲道,「你準備好了麼?」
吳鉤在她手中,輕聲地嗡鳴。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蓮心將那柄彎刀向上空一拋。
刀破空,發出泛著寒意的「咻」一聲。
隨後,在過了最高點的墜落過程中,那刀像有靈性一樣,竟疾速而精準地對著花觚口落去。
因為下墜時加快的速度,彎刀帶著極大的力度,刀尖撞進了花觚口。
隨著「嗡——」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
場外的眾人發出驚呼聲。
辛棄疾笑了。
辛大郎則露出驚訝表情,看向蓮心的手和刀,又去看缸,反覆在二者之間來回。
最終,還是辛棄疾打破了場上的寂靜,笑道:「以點化面,這是你的回答。是麼?」
蓮心點頭。
辛棄疾朝她微笑,拍拍她的肩膀:「蓮心,你是個有悟性的孩子。」
他看著不遠處的大兒子,再看回眼前的養女。
他的思緒漸漸飛遠了。
一個月前他請人多方輾轉遞至官家案上的請罪折,官家至今仍未回復。
入仕多年,別看在江南西道他尚是如魚得水、與軍民打成一片,他心裡清楚,在更加繁華、更加靠近政治中心的臨安府,那錦繡之下的鬥爭有多麼激烈,他就算有再多軍功,也難敵過黨爭。
甚至官家都未必能在重臣黨爭和太上皇的兩重夾擊下事事遂願,就更不要提為人臣的辛棄疾了。
前段時間為解困境,動用私兵羈押米商,他從不後悔。
但如果陰差陽錯之下,他真的栽在了這件事上,那麼他至少要有一個能接過他身上擔子的人,至少,要留有一簇火苗,才能保留之後一個重燃的可能。
他的視線落在眼前的兩人身上。
他應該如何選擇呢?
...
「是誰是『有悟性的孩子』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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