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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道:「我做令官。」

這下子,眾人都鬨笑起來。

蓮心不解。

三郎將簽筒接過來,查驗一番,才微微頷首,又朝面露疑惑的蓮心道:「我若不查,不夠他們作弊的。」

每次行令行到最後,那都不是比詩詞了,直接變成作弊技巧職業聯賽,其為老不尊、罄竹難書,他都懶得說。

蓮心若有所感,隨之看向席上的眾人。

因三郎之言而面露心虛的人,從辛棄疾,再到范如玉,再到范如山...

嗯,確實看起來個個都是作弊高手呀!

若真比上作弊手段,蓮心一個人確實比不過這麼些行家,便趕緊請三郎開始:「三哥說得對。」

三郎不急開始,先環視一圈,拿著簽筒給眾人看過一遍:「簽筒沒問題,諸位都查驗過的。之後行令不可再疑簽筒之事。」

范如山咳一聲,點頭道好。

眾人的注視中,三郎仍未碰那簽筒,而是又掃視一圈,靜靜道:「身上夾帶典籍的,都請拿下去。」

四郎訕訕從衣裳里摸出本書,交給侍從。

蓮心看著三郎,這回終於能開始了吧?

三郎卻仍不碰簽筒,又微微一笑,一邊洗簽、打亂順序,一邊道:「打漢時起就有的規矩,酒令勝於軍令。搶簽筒者,劫令官者,藏人籌者,打進旁席,今日不許再行令,如何?」

范如玉抗議:「此乃行令之樂!」

三郎微笑不語。

范如玉只好勉勉強強、委委屈屈:「...哦。」交出了袖中的幾枚籌碼,若干令簽。

蓮心:「...」

好傢夥,感情你們家之前每次行令不光是作弊技術職業聯賽,而且還分成年賽道和青年賽道是吧!

三哥能總結出這麼多規矩,這是過去走了多少彎路啊!

諸事已畢了,三郎這才微微一笑,捲起衣袖,搖勻簽筒後,擇出一簽。

他念出行令規則:「人名令。得令官一字後,開始行令。前者吟一句詞,含另一人名。被喚名者需接令。不接者自敗。」

簡單來說,就是前一個人說出一句含在場任意一個人名字的詞,被喊名字的人就要立馬再找另一個人,說出下一句含那個人名字的詞,誰先斷誰輸。

大家都道「曉得了」。

三郎拈出一根竹令簽,遠處隱約可見上書紅字。

三郎拈著簽令,沉吟幾息未語。

蓮心耐不住好奇,心急著要悄悄去看,卻被大家紛紛拉住。

大家笑著不叫她看:「詞令還沒開,被你看去了,我們還猜什麼?」

蓮心疑惑:「詞令怎麼才算『開』?」

「令官拈著了簽子,大家得先『射覆』一番,猜出這字是什麼。之後才算令局開始,不然不能繼續。」

范如玉很不給大哥面子,「比如你舅舅,他於此道可十分不精。好幾次令局險些開不起來呢。咱們家裡,沒誰擅長的,你不必不好意思。」

蓮心仍是不解。

四郎看出蓮心的窘態,便給蓮心解釋:「哎呀,『射覆』就是比如三哥現在是令官,那麼三哥拈著了一個字比如『雨』,要讓我們猜到是『雨』字,他卻不能直說,而是要給出一句帶『雨』的詩中的句子。例如『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③』中帶『雨』,他就該說出『天氣晚來秋』,叫別人去猜出那沒說出來一句中的『雨』字。」

四郎比比劃劃,「隨後呢,別人若猜出來了,也不能直接報名。而是該再說一句帶『雨』詩中的不含『雨』句。例如『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④』中含『雨』,那此人便該答『春水碧於天』,兩人互相確認,『射覆』便成啦!」

四郎講完了,又回應方才范如玉的話:「那倒也不是。大哥就頗擅此道。」

卻沒意料到蓮心也在此時說了話:「這豈非心思敏感多思者,才可擅長?」

兩聲相重疊,兩人都一頓。

隨後,兩人面面相覷,如出一轍,露出痛苦神情。

怎麼又是你?

人有對不對眼之說,嘴巴看來也有犯不犯沖的說法。

蓮心和四郎偷偷看了眼面色不太好的大郎,不敢說話。

只好又不約而同,求救似的看一眼上首的三郎。

三郎不著痕跡,微微點點下巴。

這兩人才放心縮了回去。

「三郎不才,正是射覆令官。敏感多思,也便勉強算是吧。」

三郎一笑,「你都說出口了,之後行令中,可別怪我小心眼。」

酒令大過軍令,蓮心這相當於得罪軍中將領了呀!

大家鬨笑,戲謔之間,終於沖淡了方才自在外看見辛大郎之後就產生的尷尬。

蓮心和四郎都撓頭訕笑,曉得三郎是在為他們方才的話收尾,便都不敢多言了。

隨後笑畢了,才是行令開始。

三郎略一笑:「人生自是有情痴。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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