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便得意地笑。
三郎真是覺得沒話好講了,他還在這裡等著,本就是還有事想叮囑蓮心,不想她比他以為的還心大。
便拍一下也在傻笑的蓮心的腦袋:「還笑呢,事態若鬧大了,你待如何?」
蓮心不解:「怎麼鬧大?家裡就這麼多人呀。」
就曉得她可能根本沒想那麼多。
一件事,曉得的人越多,再鬧大的危險就越大。
像當初的陳同甫叔父,也一樣交遊甚廣,友人皆是豪氣義士,沒有品德敗壞者。
但只是宴飲時的玩笑話,同甫叔父一時輕狂,將宴飲時的一個樂伎笑稱作「愛妃」,而兩位客人一個問「既然有了妃子,誰來做宰相呢?」,另一個答「自然是陳亮做宰相」。
前一個再問「陳亮做宰相,那我如何呢?」,另一個便借著酒意,叫這人為右相,他自己坐於高座上,佯作皇帝。
結果這私下的笑話不知怎的被與陳亮有私仇的何澹曉得了,甚至他連當時的場景「二相奏事訖,降階拜①」和妃子捧著酒觴慶壽,對自稱為皇帝的客人拜呼「萬歲」的場景都說得栩栩如生,直接以「不軌」的罪名將陳亮下了大獄。
最後,反而還是官家曉得了此事,啼笑皆非用一句「秀才醉了,胡說亂道」就揮揮手放過了,同甫叔父才得以脫罪。
當時的事裡,難道在場的人不是同甫叔父信任的人嗎?
不是的,那都是同甫叔父信任的人。但信任不代表嘴嚴。
自從靖康之變之後,本朝對小娘子的拘束就在隱隱加大。
沒人明確說過什麼,但就像春日向夏日滑去的溫度一樣,這種拘束在逐漸加大。
若有了這樣曖昧不清的傳言,名聲一不好,蓮心之後想要做出什麼事業,就要艱難得多了。
三郎心下想了這樣多,其實也只是兩三息的時間。
他面色未變,換了個委婉的講法,「鬧得這麼大,萬一韓哥哥知道此事,你想如何與他相處呢?」
蓮心還不知三郎心裡想的事,還以為三郎只是像在韓元吉家一樣提醒她,便笑嘻嘻的不當回事道:「三哥又不會背後出賣我?」
竟是絲毫沒意識到不好。
三郎這回是真的要嘆氣了。
他之前不反對蓮心,蓋因他自己是不會告訴別人的,也能管住身邊人的嘴,不會叫人漏出消息去。
可弟弟妹妹年紀小,知道的人又這麼多,叫他來管也管不過來,若是誰的侍從一個心大,將此事說了出去,最後再提前就叫韓淲聽聞,那蓮心該如何面對所有人都知曉心意的局面?
三郎按著額角,頭疼不已。
他看著因劫後餘生而攤在榻上成大字形的蓮心。
他沒再猶豫,走到蓮心身邊,半蹲下來,拍拍她肩膀:「蓮心。」打算認真與她說說此事。
但是原本癱倒在榻上的蓮心見他過來,又突然一下彈起來,在小案上摸了半天,終於摸到藏起來的一盤果脯,這才高高托舉起來,朝三郎笑得亮晶晶:「三哥,來吃呀!我給你留的!」
三郎和她倒過來的臉對視三秒。
他的臉由安靜變為無奈的忍俊不禁。
唉。
算了,算了。
三郎妥協了。
反正之前將自己身邊的人也緊過一回弦了,再多添幾個弟弟妹妹身邊的人,也不差多少。
至於蓮心對韓淲的心思,他倒是不甚在意,韓哥哥品行是無可置疑的,就是要拒絕,也會管好身邊人的嘴,那麼三郎也沒有什麼擔心的了。
好吧,那麼,「計劃表叫我看看吧。」
四郎舉手:「在我這裡。」
聞聲,三郎便點點頭,從蓮心身邊站起來,尋著四郎身邊的一塊地方坐下,要去看那計劃表。
蓮心卻一骨碌爬起來,蹭過來,挨在三郎身邊坐下。
三郎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把計劃表遞給她。
「要看這個?」
方才不是看過了嗎?
蓮心也奇怪看他:「不是啊,只是要挨著你坐而已。」
嗯?
大家疑惑地看向她。
還是四郎先反應過來,「嘿嘿」一笑,作驚嘆狀:「早就聽說陸伯父家有虎紋狸奴『小於菟』,十分聰慧,又通人性,喜歡親近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呀。」
這回輪到蓮心疑惑地看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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