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謂「糖霜玉蜂兒」,其實就是糖漬蓮子而已。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蓮心想了一會兒,卻面露苦色。
辛二郎有些措手不及:「怎麼了?」
蓮心道:「蓮子是玉蜂,那我豈不是蜂針?」
辛二郎愣愣的沒反應過來:「為何?」
蓮心說:「因為我乃蓮心嘛。」
「噗...哈哈哈!」
辛二郎尚滿臉「你就說這個?」的無語表情時,一旁茶肆中傳來一道忍俊不禁的笑聲。
蓮心和辛二郎應聲看去,笑聲來自一位面色溫和蒼白的中年郎君。
那中年郎君身後沒有什麼僕從女使,衣著也樸素,但他獨占一方茶案,神情之間自有股從容之色,令人不可小覷。
「很有道理,很有道理。」他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前仰後合,「聽你二人談論,倒比我看一日書還收穫更多。」
他放下手裡的糖霜玉蜂兒,笑著朝蓮心二人揖手,「後生可畏啊,真是後生可畏。」
在他說話時,蓮心就打量了他半天。此時見他說完,她便嘿嘿笑道:「相公身居高位,何必謙虛至此?不過些小兒之言罷了。」
辛二郎似乎想說什麼,但被那白衣相公止住了。
白衣相公笑道:「你為何覺得我身居高位?」
「相公雖衣著簡樸,卻手持《皇朝文鑒》之冊,此非高官而不得。」蓮心指指他案上的書籍,正是這書籍暴露了他的身份。
白衣相公似乎也有些驚訝:「哦?但你應該知道,本朝官員不能進酒肆吃喝。而我可是在茶肆之中。」
「是呀。但相公進的是茶肆,也許無妨...?」
蓮心摸著自己的下巴。這也是她方才的疑惑所在,為何白衣相公能大搖大擺進來茶肆呢?
就像方才辛二郎與她所耳提面命的那樣,北宋的呂公著別說酒肆茶肆了,連市井都不許孩子邁入,怎麼反而這位相公倒毫不在意似的?
果然,官員與官員之間,還是有差別的呀。
不是所有人都是老古板!
蓮心連連點頭,「說明相公不為世俗所拘!若所有人都像呂公著一般,豈不是茶肆酒肆都要倒閉了...」
身後辛二郎的咳嗽聲前所未有的響亮起來:「咳咳!!」
白衣相公笑眯眯:「你說得有些道理。」
辛二郎見暗示不通,此時終於不得不上前來問好了。
「辛家二郎,見過呂相公。」他上前一揖,恭敬道。
「你認出我來了?也對,畢竟是辛家兒郎。我叫呂祖謙,」
身份還是被道破,呂祖謙無奈地笑了笑,看了兩人一圈,特地悄悄笑著對蓮心說,「叫我呂叔父就好了。」
第24章 朝聞蟹,隱括和「人在何處洗?」
呂祖謙?
蓮心的雙眼慢慢睜大。
辛二郎點頭。
對,就是和呂公著一樣的那個呂。
呂祖謙也笑著介紹:「你說的呂公著呢,是呂夷簡之子。而我乃呂夷簡六世孫。」
他哈哈一笑:「你所說的,正是我的堂天祖父啊!」
臨走前,他囑咐辛二郎:「替我向你三弟帶個好。許久未見他,請他照料好身子。」
語罷餘光掃到蓮心,「至於你麼...我想,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辛家的小娘子。」說完朝她一笑,告辭離去。
...
「呂祖謙,小東萊先生?」
被蓮心問到時,辛三郎正披著衣裳在湖邊看侍從釣魚。
忽略掉辛四郎帶著侍從「哈哈哈」跑過來跑過去的背景聲音,辛三郎簡單解釋兩句:「呂相公出生高門,但人很隨和。不必擔心。」
蓮心點頭,其實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可我聽說,官員是不能進出酒肆的呀。他為何偏要去那裡?」
辛三郎指了指府中的小湖。辛四郎正挽起褲腿在湖裡撈啊撈。
蓮心不解其意。
「蟹腳癢,到了吃蟹的時候啊。」他悠悠道,「瓦子茶坊,點茶並不一定好,但河鮮點心各有奇美處。呂公是能吃會賞之人。」
蓮心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就為了這一口吃的,就值得冒如此風險麼?」
「朝聞蟹,夕死可矣。」辛三郎說,「你若不信,下次出門去吳六娘茶坊中買兩隻蟹回來,三哥與你一同品鑑。」
蓮心遲疑地發出一個「哦...」。
朝聞蟹,夕死可矣?
這句話聽起來倒是很有道理,很耳熟。
莫非是什麼大文人曾說出過的名言?
就在蓮心若有所思,有些羞愧地懺悔自己前世在語文課上的不學無術時,辛四郎拎著一個網兜,從水裡濕漉漉地爬了上來。
他繞過了蓮心,噔噔噔跑到辛三郎面前:「三哥,看我厲不厲害!我撈上來三隻小螃蟹了!」
辛三郎難得微笑,摸摸辛四郎狗頭:「不錯。送去廚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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