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操起不知哪裡來的笤帚攆了過去。
辛四郎趕緊一躍而起,一邊躲笤帚,一邊撒謊:「我沒在看了!」
最先撂筷子的辛三郎悠悠拆台:「他看了《霸道官家宣入宮》。」
辛二娘也揭穿:「他還看了《全家寵愛在一身》!」
辛棄疾大怒,去追不成器的四兒子了。
辛三郎才回過頭,奇道:「《全家寵愛在一身》是什麼話本子?」
辛二娘沒看過,也只能納悶地搖頭:「只是在他床頭見過...」
蓮心卻心領神會。
這不就是團寵嘛!
缺什麼,補什麼。
嘖嘖,辛四郎。
嘖嘖。
大宋書籍業還是很發達的嘛。
見桌上一圈人都拿疑惑和求知的眼神望住她,蓮心招招手,笑嘿嘿地將范娘子、辛三郎、辛二娘等人聚在一起,頭碰頭說起了悄悄話。
但就如正在被辛棄疾像追狗一樣追著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辛四郎不會想到飯桌上突然爆發出的狂笑聲(附註:范娘子聲最大)是為什麼一樣,蓮心也不會想到第二日她將迎來的是什麼。
「作詩?」
蓮心站在書房中,目瞪口呆地看著辛棄疾,以及他背後正在朝她志得意滿做鬼臉的辛四郎,「我不會啊?」
辛棄疾痛心疾首:「那就慢慢學嘛!我的女兒,怎麼能連作詩都不會!這叫我怎麼好跟別人說!」
蓮心絕望地回頭,只看見辛三郎露出無能為力的笑,辛四郎得意的笑,以及辛二娘物傷其類的哭喪臉。
在她的盯視下,大家紛紛開始抬頭望天。
辛三郎:「...阿彌陀佛。」
辛四郎:「善哉善哉。」
辛三郎:「別接我話。」
辛四郎跑出去,略略吐舌頭:「活該活該!」
第23章 呂祖謙,阿堵物和糖霜玉蜂兒。
大雨瓢潑,蓮心在屋子裡頭一邊撓頭,一邊咬毛筆桿。
這是她被關在家中學詩的第五天了。
蓮心現在對正院布局有多熟悉呢?
——這麼說吧,她現在閉著眼睛都能把正院的路走通。
但她仍然很難集中精力在作詩上。
甚至短短几日內,她已經開始深深理解了古往今來那麼多閨怨詞的創作情感——她被暫時限足了五天都有些受不了了,那些深閨小姐被一年一年地關在這劃定大小的宅院裡,真的很難不幽怨!
值得慶幸的是,這種事態在辛棄疾再次過來檢查作業時,發生了轉機。
——他親耳聽見蓮心在吟誦「淒悽慘慘戚戚」之後,嚇了一跳。
也不怪他驚奇,蓮心打從生下來之後,就沒有文藝過的時候,怎麼竟突然吟起了易安居士的詞!
辛棄疾立刻悄悄招來了范如玉,兩人又趴在門口聽了一盞茶的「寂寞空庭春欲晚」,面面相覷,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趕緊叫停了這個過程。
蓮心愣愣的:「我背得不對麼?」
這...
蓮心的詩詞儲備量確實遠比辛范二人以為的要豐富,但這種儲備量,他們寧願沒有。
「兒啊,為何你會口出如此悲愁之詞啊?」
辛棄疾面色凝重,他似乎有些謹慎地怕觸及到蓮心的什麼傷心事,招手讓蓮心坐到他身邊,「易安的詞雖音律最協,晚年之作卻未免悲苦太過了些,你一個小孩子,怎麼會讀過這些呢?」
當然是因為九年義務教育呀!
蓮心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句話顯然是不能真的說出口的,她被辛棄疾提到李清照時所說的「協音律」一詞吸引了注意力:「音律,這是什麼意思?」
「詞而能唱,卻不夠雅。能同時做到『唱』和『誦』的,李易安才認為是好詞。你看啊,」
辛棄疾舉例,他清清嗓子,「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①...」
他看蓮心:「是不是朗朗上口,頗有韻律?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音律了。不協音律者,閱之優美,卻不能堪讀,這就是緣故了。」
蓮心好像有些懂了,又沒全懂:「那麼,不協音律是有哪些呢?」
還不待辛棄疾略作思考,范如玉就笑了。
「比如你方才作的那首『一片兩片三四片』就不行。」
蓮心偷偷帶一點小不服地看面帶揶揄的范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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