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有事找你。」

梁子墨起身，朝幾位老師笑了笑：「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怎麼了？」

走到門口，駱之漾拉著他的袖子：「跟我來！」

梁子墨任由他拉著，穿越半個操場，終於在公告欄面前停了下來。

梁子墨皺眉疑惑：「這是？」

駱之漾撒開手，指了一張照片給他看：「這是你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

梁子墨定睛一看，果然看見了舒惠的照片。

黑白的照片也擋不住舒惠年輕活力的容顏，他用手指輕輕碰了碰照片裡笑的十分燦爛的女人，有些陌生。

「這照片起碼有20年了吧。」

那時家裡還沒垮，媽媽就已經資助過不少貧困學生讀書上學。後來又順應國家扶貧政策，投資了童伴計劃幫助了不少村莊留守兒童，大灣村是她親自下鄉來過的地方，連這座小學也是在她的資助下建成的。

梁子墨看得入神，沒注意到駱之漾往他手心裡塞了什麼東西。

駱之漾拍了拍他：「吃糖！」

他抬手一看，是一個草莓味的棒棒糖。

「謝謝！」梁子墨無奈失笑，剝開糖紙含進嘴裡，他為了保持身材已經很久沒吃過甜食了。此刻草莓甜滋滋的味道蔓延了口腔味蕾，沖淡了一股莫名的情緒。

梁子墨揉了一把小孩兒的腦袋，順勢跟他坐在台階上吃糖。這會兒沒下課，操場裡一個人都沒有。

耳邊是老師教書和孩子們朗讀詩詞的讀書聲，梁子墨看著教室里一個個稚嫩可愛的面龐，那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事情。

20年前媽媽投資這裡，唯一沒完成的事情，大概是修一條寬敞好走的水泥路吧。

他想繼續為這裡做點什麼，替媽媽完成當年沒做完的事。

夏禹上完數學課，課間休息十分鐘就瞥見他們兩人坐在公告欄台階上，走過去問：「你們幹啥呢？」

駱之漾搶答：「在看這個舒惠女士。」

夏禹抬頭看了一眼，心下瞭然：「她呀，我跟你們說當初沒有她我還上不起學！我爸媽走得早，我是她當年資助過的幾個學生之一，雖然她可能根本就不記得我。誒，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聽到她的消息了，不知道近況怎麼樣。」

梁子墨沒有告訴他舒惠去了哪兒，駱之漾嘴裡塞著糖也沒說話。

梁子墨抬頭看他，眉眼帶笑，「那你呢？怎麼走出大山了還要往回走？」

夏禹在他右邊坐下，手裡還拿著數學課本，神色充滿對未來的嚮往：「我不是跟你說過嘛墨哥，我是抱著一顆建設家鄉的赤誠之心回來當老師的，一想到這些孩子未來是我親手一個個送出去的就高興！」

「而且，我這也算對得起她的資助了！我想著我是走運了，可我身後還有好多個我，我也想那些孩子都好。」

梁子墨沉默半晌，忽而覺得緣分使然，他和媽媽資助過的一個學生竟然相遇在這個小小的村莊裡。

扭頭看向坐在左手邊的駱之漾，問他：「你有什麼夢想嗎？」

駱之漾把棒棒糖咬碎嚼的咯吱咯吱響，他想了一會兒，說：「我想做一個發光發熱的人！」

梁子墨挑眉，「比如呢？」

「警察和老師？或者像你這樣的人，當一名志願者！」

夏禹唏噓一聲，「喲~不錯呀，改邪歸正之後確實像樣多了哈！」

「我本來就不邪！」

梁子墨笑著抬手揉他腦袋，他覺得，不管什麼有理想都比不過現在健健康康長大。

遠處的山林里，樹木被白雪覆蓋，枝丫蕭條乾枯，無聊至極。但不要緊，這個寒冬很快就要熬過去了，再過一個月就是辭舊迎新的春節，是春天與新的希望開始之時。

—

下午回到村里，梁子墨就打開了童伴之家的大門，有些爺爺奶奶年事已高不方便照顧孩子，就把家裡的小孩兒都重新送了進來。

小女孩廖雪沒有爺爺奶奶，親戚也不待見她，見終於能把這個累贅甩出去就趕緊把她送了過來。

梁子墨正忙著安頓孩子，匆匆瞥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是駱之漾抱著被子站在門口不敢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