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寂靜中只剩餐桌上熱氣緩緩升騰。
程書懿的心跳加速,胸口堵著一團火,既是羞恥,也是壓抑已久的對抗。他不願退縮,這一刻,他只想撕開那層虛偽的平靜,哪怕只是刺傷對方一絲一毫。
蔣裕京突然開口:「我沒弄進去。」
這話直白得讓人猝不及防,暗示意味濃重,像是故意拋出了一根引線。
血液湧上面頰,程書懿低下頭,假裝平靜地攪動著碗裡的粥,熱氣氤氳,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舀起一勺粥放進嘴裡,刻意忽略了對面投來的目光。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猛然響起,打破了客廳里沉悶的僵持。短促而急躁的門鈴聲也緊隨其後。
程書懿手裡的瓷勺一顫,敲上碗沿,發出一聲清脆的「叮」。
他已經預感到了什麼。
蔣裕京皺起眉,眼神沉了幾分。他緩緩站起身,走向大門。
門打開的瞬間,電梯廳的光線投射進來,映出門外站著的兩個人。
公寓管家擋在前面,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神情局促不安。他向蔣裕京低頭解釋:「蔣先生,這位女士自稱是您的岳母,非要上來找人。我攔了幾次,實在攔不住……」
話沒說完,站在管家身後的女人猛地一把推開他,動作迅猛得不留餘地。管家踉蹌了一下,便退到一旁不敢再出聲。
闖進來的女人是關施黛。
她的妝容早已不復精緻,眼線暈染出一片烏青,眼底布滿血絲,嘴唇乾裂,塗得鮮紅的口紅殘缺不齊。
她一進門,目光在房間裡掃了一圈,很快鎖定了坐在餐桌旁的程書懿。
那一刻,她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眼神里交織著憤怒、瘋狂和毫不掩飾的敵意。
程書懿的身體猛地一僵,手中的勺子差點掉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關施黛已經衝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毫無預兆地落下,力道重得讓程書懿的臉猛地偏向一邊,耳朵里嗡嗡作響,半邊臉頰迅速腫起,火辣辣的痛感順著神經蔓延開來。
「你這個賤種!」關施黛的聲音尖利得幾乎刺穿耳膜,「當初答應得好好的,結果轉頭就和蔣家合起伙來耍我!你把我當傻子嗎?!」
程書懿睜大眼,唇瓣顫抖,嗓子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胸口劇烈起伏,愧疚、厭惡、憤怒……無數複雜的情緒交錯翻湧,幾乎要將他淹沒。
「不是……我……」
他眼中染上一層模糊的濕意,手指攥得更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關施黛的怒火還沒消,手再次揚起,程書懿下意識縮了一下肩膀,眼皮一顫,正要閉眼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突然伸過來,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夠了。」
低沉而冷冽的聲音響起,直接撲滅了關施黛囂張的氣焰。
——是蔣裕京。
他站在關施黛身後,表情陰沉,眉眼間透著一股滲人的寒意。
關施黛被這一扣猛地一滯,手腕吃痛,下意識想掙脫,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她愣了半秒,隨即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姓蔣的,你放開我?你知不知道這個賤種騙了我們什麼?他從頭到尾就是在演戲!你千萬別被他那張臉給騙了!」
蔣裕京語氣冷得讓人不寒而慄:「他騙你什麼了?」
「他——」關施黛情緒一時卡殼,猛地一噎,恨聲道:「我們本來說好讓我兒子嫁給你!他拿著程絳的錢,想去哪兒去哪兒!結果呢?你知不知道景源昨晚哭了一整夜?!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蔣裕京瞬間在關施黛混亂的說辭中抓住了關鍵。
「——是你要求讓程景源嫁給我的?」
關施黛臉色一變,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眼神慌亂了一瞬,連忙改口:「是程書懿!是他自己答應的!他親口跟我保證過,說讓我們母子倆未來有個依靠!」
蔣裕京冷笑一聲,鬆開了她的手腕。
關施黛的手腕一抖,揉著被捏紅的地方,嘴唇顫抖,眼眶通紅,聲音帶上了哭腔:「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們啊!程絳留給我們那麼一點錢,中立區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我們怎麼活下去?!」
「你們母子以後怎麼活,跟我有什麼關係?」蔣裕京笑道。
關施黛被嗆得一愣,臉色由紅轉白,聲音陡然尖銳起來:「姓蔣的!你要是今天不給我個滿意的交代,我就跟你魚死網破!我豁出去不要這條命,也要讓你們不得安生!」
屋內的氣溫驟然降至冰點。
蔣裕京盯著她,半晌,他緩緩開口,「我這人,最討厭麻煩。」
他頓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輕嗤了一聲:「但如果你非得在我的地盤上找不愉快,那你就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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