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猛地頓住。
蔣裕京就站在門口。
毫無預兆,毫無聲音,就站在那裡,視線直直地落在他光裸的上半身。
程書懿的手指下意識攥緊腰間的毛巾,腳跟抵住浴室門框,本能地後退一步。血液湧上耳後,羞恥感從脊椎竄至後頸,燙得他幾乎無法站穩。
他猝不及防地對上蔣裕京緩緩上移的眼睛。那眼神不帶情緒,卻有種理所當然的意味,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自己的所有物。
程書懿的喉嚨發緊,強迫自己擠出一句完整的話,聲音卻啞得不像樣:「你……你怎麼在家?」
剛才他喊了兩聲都沒人應,現在洗完澡一出來,蔣裕京又無聲無息地出現了?
他努力穩住呼吸,試圖掩飾那份狼狽,可身體的顫抖卻出賣了他。
「今天線上辦公。」蔣裕京收回視線。他轉身走向衣帽間,取出一套灰色家居服隨手扔在床上:「換上吧,你的衣服我扔了,新的下午到。」
「扔了?」程書懿愣住,聲音僵硬,「我的行李呢?」
「不知道。」蔣裕京頭也不抬,拉開斗櫃的抽屜,拿出一條全新的內褲,拆開包裝,隨手丟在家居服上:「新的。」
那條內褲靜靜落在床上,與灰色家居服疊在一起,刺入程書懿的眼底。
他頭皮一麻,心底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羞恥、不安,還有一絲微妙的憤怒。
他的手指攥緊毛巾,指節泛白,聲音從齒縫擠出:「你先出去。」
蔣裕京掃了他一眼,未多言,轉身帶上門。
門鎖「咔嗒」一聲落下的瞬間,程書懿才終於鬆了口氣,背靠著牆滑坐下來,心跳快得要衝出胸膛了。
那些窒息的瞬間、被禁錮的痛楚、無法抵抗的壓迫感,統統浮現在心頭,連帶著身上的痕跡一同提醒著他——
蔣裕京是一個「侵犯者」。
他不想穿這些衣服。他不想再接受任何來自蔣裕京的東西——
每一次妥協,都像在將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赤裸的身體,陌生的房間,消失的行李,一切都在逼著他屈服。
羞恥感如影隨形,可他別無退路。
他緩緩起身,拿起家居服,動作僵硬地穿上。
客廳里,光線明亮,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勾勒出島台前男人高大的身影。
肩背線條鬆弛,手腕抬起,指尖隨意撥弄著盛菜的白瓷盤,動作漫不經心。
開門聲響起,他偏過頭:「過來吃飯。」
程書懿的腳步在門口頓住,視線不由自主落在餐桌上。
每道菜都盛在白色瓷盤裡,搭配精緻——
一碗米粥,幾樣清淡小菜。
他的喉嚨動了動,遲疑片刻,開口:「……你做的?」
「當然——」蔣裕京拉開碗櫃,取出兩個碗,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是。叫的外送,我只負責裝盤。」
「……」
程書懿的話卡在嘴邊,他默默走到餐桌旁,緩緩坐下。
指尖觸到粥碗的邊緣,溫度剛好,不燙手。
空氣中瀰漫著米粥的清香,淡淡的熱氣縈繞鼻尖,可他卻毫無胃口。那股香氣鑽進鼻腔,反而激起一股莫名的反感——
他不想吃,不想在這裡,不想面對眼前這個人。
蔣裕京將最後一盤菜端上餐桌,坐下,突然將手越過桌沿朝他伸了過來,「還燒嗎?」
程書懿瞬間緊繃,下意識地側頭躲開了那隻手。
「我沒事了。」他語氣生硬,片刻間劃出一道無形的界限。
蔣裕京的手僵在半空。他皺了皺眉,隨即收回了手,「一會兒帶你去醫院。」
程書懿低頭盯著碗裡的粥,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勺柄,心底卻湧起一股荒謬的笑意。
去醫院?
他抬起頭,迎上蔣裕京的視線:「去醫院做什麼?」聲音雖然沙啞,卻字字清晰,「我為什麼會發燒,你不清楚原因嗎?」
這話如同一枚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一片的漣漪。
蔣裕京的表情僵在臉上,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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