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裕京仍舊在沉睡,薄被只蓋到腰間,整個人陷在床墊里,眉頭緊鎖,像是正被什麼夢境困擾。他睡得很沉,少了白天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氣息,白色紗布裹在手臂上,倒多了幾分脆弱。
程書懿怔了片刻,猶豫著掀開被子,緩緩挪到床邊。他伸出手停在半空,掌心微微懸著,猶豫不決——他看起來不像是發燒,但呼吸有些急促。
「就摸一下試試體溫吧。」他在心裡安慰自己。
手掌輕輕覆上了蔣裕京的額頭。那人皮膚溫熱,沒有異常的熱度。他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來回比對,動作謹慎得像在處理什麼易碎品。
就在他準備收回手時,蔣裕京的眼睛猛然睜開——
那一瞬間,目光冷冽得像是一把劍,從黑暗中刺了過來。
蔣裕京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讓程書懿皺了皺眉,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低啞而凌厲,帶著一股剛從夢中掙脫的煩躁與警惕。
「我只是試試你有沒有發燒……」程書懿解釋道。
蔣裕京盯著他,深邃的眼底暗潮翻湧,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實性。片刻後,他不耐煩地鬆開手,冷冷道:「我很好。」
手腕還殘留著一絲痛意,程書懿低下頭:「抱歉,吵醒你了」
尷尬的氣氛像是在靜止的湖面下暗流涌動。
蔣裕京沒有再說什麼,重新側過身去,長長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
程書懿起身時發現膝蓋已經麻了,他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他盯著天花板,思緒在腦海里翻滾不休。抬眼看了一下時鐘——凌晨四點。
混亂的念頭閃過,隨即又被壓得七零八落。他閉上眼睛,一直隱約覺得還有什麼事沒解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困意如巨石般壓在胸口,他放棄了掙扎。
——算了。
夢境如潮水般悄然攀上他的四肢,拉扯著他沉入寂靜的黎明之中。
「叮咚——」
門鈴聲打破了房間的寧靜,將程書懿從半夢半醒拉回到現實世界。
窗簾間透進的微光已經染上了清晨的明亮,他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鐘——八點半。
程書懿側頭望向旁邊的床。
蔣裕京眉頭微微皺著,像是還未從夢中掙脫出來。呼吸平穩,表情溫和,這模樣和夜晚那一瞬的警覺判若兩人。
程書懿壓低動作,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身體還有些僵硬,站穩後第一時間看向門口的貓眼。
看到門外站著兩名身穿制服的船警,這才鬆了口氣,輕輕擰開門鎖,將門打開。
「抱歉,清晨打擾了。」其中一位船警先開口,語氣禮貌卻帶著一絲急迫,「我們需要二位配合,做一下筆錄。」
程書懿微微一愣,看到對方視線略過他落在房間裡的蔣裕京身上,神情便多了些理解。他點點頭,壓低聲音道:「蔣先生還在睡覺,能稍等一會再來嗎?」
「案件還在偵破中,有很多細節需要確認。二位作為目擊者,希望能夠儘早完成筆錄。」
程書懿沒有再堅持,側身讓兩人進門,低聲道:「好,我去叫他起來。」
他轉身走回床邊,輕輕拍了拍蔣裕京的肩膀,「醒醒——」
床上的人似乎陷入了一場並不輕鬆的睡眠,程書懿叫了兩聲,他才緩緩睜開眼,目光略帶茫然。蔣裕京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被紗布裹著的手臂,微微蹙眉。
「警察來了,要做筆錄。」程書懿見他清醒了一些,走到水吧檯,拿出一瓶包裝飲用水,擰開蓋子遞給他。
蔣裕京接過水,目光落在站在不遠處的兩名船警身上,神色隨之冷硬了幾分。他靠坐起身,臉上的不耐煩掩都掩不住。
「很抱歉打擾二位,我們只是需要了解一下昨晚的情況,請如實回答就可以了。」
蔣裕京從藥袋裡摸出兩片止痛藥,扔進口中,用水服下。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快問。」
其中一位船警點點頭,翻開記錄本:「請二位簡單還原一下昨晚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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