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朗訥然望著她半晌,微揚嘴角道:「果然是魔主之心。」
霜翎故作不耐地睨了他一眼,拾起桌上的墨色斷刃,二指緩緩自上撫過。
「只是魔主之心,又有何用……」
霜翎的低喃,亦喚醒了少年的悵惘與無奈。
一晃數年,玄霄山依舊寂寥。
霜翎亦是一如當初,日夜鑽研,卻無法將記憶的閥門再撬開一角。
她面上總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可星雲朗卻知,苦尋無果於她而言,內心何其煎熬。
他常聽她在夜裡壓抑哽咽,巡山歸來時,會見到她抱著斷刃,咬牙溢出不甘的聲音。
日復一日,她眼中難得復燃的光,又悄無聲息地磨滅了。
是日大雪紛飛,將那流淌的青碧暖泉都鍍了一層銀紗。
星雲朗走到洞外,望著這少見的鋪天雪簾,無意發出一聲感嘆,眼眸清澈透亮。
結界那方又久違地有了動靜,星雲朗回頭看向霜翎,她埋首沉浸於冥想之中,似乎並未察覺外界的變動。
星雲朗抿了抿唇,決定不去打擾,獨自去應對來客。
飛越山峰,他低眉張望,在紛飛白雪間瞧見一抹淺紅。
他遮擋睫稍之雪,凝神辨認,旋而訝然張了張眸,踏雪疾滑而下。
「玄裳道友,原來是你啊!」
玄裳搓著□□在外的小臂,見到少年迫近的一瞬間,眉間的苦惱輕盈疏解,喜笑顏開:「雲遊君!」
星雲朗穩穩急停在玄裳身前,揚起明澈的眼,笑道:「我還擔心又碰上什麼不識好歹的傢伙,好在,是霜翎的自家人。」
「玄裳道友是來看望她的?」
「我一出關便聽說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兒,可不得來看看麼。」
她打了個哆嗦,呼氣道:「不過,你們隱居這地方,可真夠冷的啊……」
星雲朗眨了眨眼,拎住身上的毛絨大氅便要給她,剛撇下一半,玄裳驀地出掌擋在他眼前,義正辭嚴道:「不必了,和我的衣裳不搭,多謝。」
星雲朗:「……」
這莫名其妙的固執是被誰給帶偏了,北辰三你罪大惡極。
「極北之地可比中原冬日嚴寒數倍,都這個時候了,就不必逞強了吧。」星雲朗失笑。
玄裳秀眉輕挑:「無妨,我自有手段。」
說著,她張開赤炎陣,照耀在自己的足底、肩周、兩手、腰腹與脖頸。
於是,星雲朗便目瞪口呆看著玄裳身披八個紅色陣法,如末日機甲一般,哐哐向山上走去。
剛走幾步,玄裳倏地回身,睜著明亮的大眼,「愣著作甚,快帶路呀!」
星雲朗:「……」
「姑娘審美果然超群絕倫。」
進入雪山中,玄裳遠遠在洞外看見了霜翎沉浸出神的身影,她眼眶不由得顫動,嘆息道:「多年不見,她當真變了許多,過去我從來無法想像,她會有這般消頹的模樣。」
星雲朗目光泛出憐惜,淡笑道:「她還是她,只是被苦痛所縛,沒辦法走出來。」
玄裳抿了抿唇,輕緩走入洞門。
霜翎感到一股溫和的暖意,呆板的視線中好似有紅霞飄過,她驀然眨眼回神,這才感受到第三人的靠近。
她抬頭看到通紅的末日機甲,登時虎軀一震,再一眼才瞧見那圓盤般懸掛的陣法間透出的女子面容,旋而愕然張大了眸。
「四師姐……」
玄裳眯起兩彎月牙,輕招玉手,「許久不見,可有想我?」
霜翎怔怔起身,眸中瞬間波光粼粼。
「想,自是想的!」
她兩步上前拉了玄裳的手,水潤的眸子顫動著打量她半晌,突然扭曲了面容。
「……你這什麼造型啊。」
「八心八箭,陣法大成的造型!」玄裳揚起拇指,自信勾唇。
霜翎:「……」
「師姐幾十年的鑽研,我領教了。」
見霜翎一時重現神采,玄裳稍稍落下了心。
「瞧我給你帶什麼了。」
霜翎疑惑抬睫,只見玄裳從納戒中掏出了一隻滾燙的銅爐,又麻利地掏出十來筐食材,整齊排在桌面。
霜翎目瞪口呆。
她居然隨身攜帶火鍋!
「我想你久居在荒山野嶺的,定是沒機會嘗到你好的這口。師姐能體會你心情苦悶,可也不能總是虧待自己。」
玄裳嬉笑著遞出筷子,給了霜翎一個催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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