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南天燭的驚叫,或許是聽見了尉風倒下,火丫一把推開了南天燭,替她擋下了穿胸而過的箭矢,而南天燭則被一塊迎面飛來的石塊砸中,倒進了門裡。
一切都正如曹野所料。
本來,曹野也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心痛了,但就在此時此刻,當記憶里的一幕幕重新浮現,他卻還是忍不住痛苦地縮成一團。
他知道,尉風多半已經不在了,火丫也是,他們用性命陪他完成了這齣謊言……這些不久前還在他身旁和他一起喝酒的人,轉眼間就已經消失不見。
曹野簡直不敢去想,南天燭和勾娘遭遇了什麼,而他讓孔雀孤身回到一個曾經一心想要殺死他的地方,孔雀毫不猶豫地去了,這對他而言又真的公平嗎?
這些人將命交付給他,但最終他卻活著在這裡醒了過來。
如果他所珍重的所有人最終都因為他而死,他又為何還活著?
一想到這些,曹野簡直無法呼吸,他只希望能有人再來給他一悶棍,讓他不要清醒。
他這一生失去的東西還不夠多嗎?
還要這樣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忍無可忍,曹野終是發出一聲低低的哀嚎,他幾乎想要懇求夢中見到的神明,讓這一切快一些結束,但就在這時,忽然間,遠處傳來一聲鐵門被人打開的轟響。
有人來了。
在沉沉的死寂中,來人的腳步聲分外鮮明,曹野等了許久,才終於看到一雙腳出現在那裡,看靴子樣式,應當只是個衙役。
是來審他,還是來將他押上刑場?
一瞬間,曹野不知是何處來的力氣,甚至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抬頭望去,來的是一張他不認識的面孔,手裡拿著的卻是新一天的飯菜。
「什麼時候殺我……」
曹野迫不及待地問他,一開口,卻連自己的聲音都認不出。
來人站在黑暗裡,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想死?」
「我都造反了,不就是想死嗎?」
曹野靠在土牆下苦笑道:「我不想吃飯,只想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才會處決我?」
「這麼急著想死啊。」
聞言,那人卻是將鑰匙插進了鎖眼,不急不慢地拿著飯菜走了進來,淡淡道:「不過,你的那些同黨都死了,要是就這麼輕易殺了你,皇上又怎麼殺雞儆猴呢?」
「都死了……」
聽到這三字,曹野渾身一顫,胸口劇痛之下,他張口便嘔出一口血來,正是痛得眼前發黑,卻聽來人低低笑了:「你現在感覺很痛苦,對嗎?」
到了最後,他的聲音已然笑變了調,從一個低沉的中年人,變成了一個陰沉的青年。
「你……」
兩人做了十多年的義兄弟,曹野自是不可能認錯這聲音。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將門重新鎖上,又將鎖眼堵死,最後,他慢慢從臉上撕下了一張薄薄的皮子,連同頭上束髮的網巾一同扔到一旁。
「兄長。」
不過幾月未見,裴深的頭髮竟已全白了。
他看著曹野笑道:「我們……真的是很久沒見了。」
第120章
早在曹野認識裴深之前,裴深就認識曹野了。
他被送回大隴後並沒有立刻來到曹家,畢竟,想要曹嵩將他領進門還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一場暗殺,再加上一些恰到好處的民間密報,聶言便會將他親手送到曹嵩面前去。
而在那之前,裴深需要弄清他去到曹家後到底要面對什麼,於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有關曹家的一切都會被事無巨細地告訴他,其中當然也包括曹野。
比起曹嵩,曹野長得更像是他的母親,因為久病不愈,曹野雖然年紀尚小,但眉目間卻總有些憂鬱和疲憊,在這件事上,從小懷揣秘密的裴深倒真是和他有幾分相似。
在被巴納姆施以密術後,彼時的裴深雖然只有八九歲,但看上去已和曹野是一個年紀,他的身體不復從前,清瘦如同一根細竹,而為了不露出幼態,只得裝出膽小恭謹的樣子,垂眼低頭,避開旁人的審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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