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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野剛醒不久,腦中渾渾噩噩,渾身上下更是沒有一處舒坦,但只要想到阮雲夷是來做什麼的,他心中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不能開門。」

窗外大雨磅礴,而曹野抱著那捲聖旨喃喃:「我應當……應當可以再想想辦法的,或許可以再進宮勸勸皇上……」

「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想再去宮裡?」

這時,門外卻有人出聲朗朗。

想想也知,以阮雲夷的武功,自是不會輕易被他家府門擋在外頭,眨眼間,竟是已悄無聲息翻了進來,就站在曹野臥房外。

裴深下意識要去開門,曹野一把拉住他,然而,卻沒辦法阻止阮雲夷不顧禮數直接闖進來。

「小野。」

因為大雨,阮雲夷渾身濕透,但在一片昏黑之中,他的雙目依舊熠熠發亮,苦笑道:「要是我不來,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欺君,不把那道聖旨傳給我了?」

兩人有些日子沒見了,自天火以來,阮雲夷就很少出門,日日在府中練槍,現如今,他體內餘毒雖然還未除盡,但身體卻已經恢復了至少七成。

曹野手中緊緊抓著那捲軸,咬牙道:「你應當很清楚,現在不是去北境的好時候。」

許是因為知道,接下來兩人說的話外人聽不得,阮雲夷輕聲道:「阿深,你先出去,此事事關重大,你摻合進來,說不好還會連累你……讓我和你兄長單獨聊聊。」

話說到這個地步,裴深自是已經猜到阮雲夷是為何事而來,他猶豫片刻,站起身將床榻前的位置讓給阮雲夷,臨走前輕輕說道:「阮大哥,無論怎樣,你一定要保重。」

說罷,裴深合上了門,遠遠的,曹野聽見他屏退了下人,將整個內院都空了出來。

而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屋子裡只能聽見屋外淅瀝的冷雨落個不停。

「你分明知道,皇上是為了什麼才會讓你去的。」

曹野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病得幾乎坐不住,只能勉強靠在床頭,手裡還緊緊抓著那道聖旨不放:「他在猜忌你,將你架上去,你此去就必須勝,若你戰敗,皇上定會奪你兵權,說不好,還會治你的罪……」

曹野話說得直白,而阮雲夷見他終於開口,卻也只是笑笑,在他床邊坐下:「小野,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覺得我冬日帶兵就一定打不贏勝仗?」

若是平時,曹野說不好還要與他說笑幾句,但今日他實在是沒有氣力做多餘的事,只能直截了當說道:「雲夷,你應該知道,從小到大,我從來都信你,但這一次不一樣,你的餘毒未除,又趕上冬日出兵,此行實在太過兇險,我不能拿你還有那麼多將士的性命來賭。」

話說到這一步,事情便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而沉默許久,阮雲夷苦笑:「從那日你進宮面聖,已經過了三日了吧……這道聖旨在你手裡留的時間已經太久了,再這樣下去,連你都會被連累……小野,我知你擔憂,但既然皇上執意如此,你也無法阻止,那不如就信我定能凱旋歸來。」

說著,他伸手就要來拿那捲聖旨,曹野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鬆手,吃力地與身為武將的阮雲夷抗衡,咬著牙道:「阮雲夷!你還不明白嗎!皇上自己也知此事不妥,他之所以要讓我傳旨,便是要讓我替他來做這個罪人!世上人人皆知你我是髮小,而我爹是個惡人,一旦你此去有三長兩短,我便是那個慫恿皇上害死你的佞臣!」

一時間他急火攻心,胸口劇痛之下更是難敵阮雲夷力氣,很快,那捲聖旨便到了阮雲夷的手裡,而曹野一邊低頭猛咳,卻還是不肯輕易放手,艱難用手去夠,想將那聖旨拿回來:「反正我這身體也活不了多久!你還不如讓我再去試試!說不好……」

「說不好什麼!」

阮雲夷一把將他按回榻上,皺眉道:「說不好你以死相諫,皇上便能冷靜下來,不讓我去北境了?小野,我雖是個武人,不常摻合這些,但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要是這麼做,只會把你也白白搭進去,不是嗎?」

一語落下,如同一塊重石砸入水面,室內徹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事到如今,曹野當然知道,阮雲夷是下定決心要帶兵走了,他心中滿是絕望,痛苦道:「雲夷,其實是我連累你……要不是你我是好友,皇上也不會如此猜忌你。」

「是嗎?」

而聽了這話,阮雲夷卻還是笑,一如兩人過去每一回溜出去踏青,吃餛飩,眉眼間毫無陰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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