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啟帝淡淡道:「天火發生後他立刻便清點庫中火藥硝石上報,並無減少,而朕也命人二次清點過,裴深所言不虛……想想也知,爆破如此石破天驚,尋常人都會疑心到工部頭上,自然並非工部所為。」
曹野問道:「既非京中火藥,難不成是有人將黑火偷運進來?」
皇帝冷笑:「不但如此,這伙賊人所用方式十分特殊,應當是讓火種升天后散開,再與地上所埋火藥串聯發生爆炸,先前城中百姓看到墜地的火種便是這樣而來……也不知是布局了多久,加之,周遭證人都被炸死,到現在還查不出個名堂。」
讓火種升天再落下。
曹野眉頭緊皺,卻只覺疑惑。
用這種方式豈非打草驚蛇,既然火藥埋在地下,為何又不直接點燃呢?
還是說……
忽然間,他心中一寒,抬頭便對上新帝似笑非笑的眼睛,背後登時冷汗直冒。
火種高升再落下,便是為了讓所有人看到天火,讓此火……變成一種天兆。
許是看出他臉色變了,神啟帝問道:「你和阮雲夷,是一起長大的吧?」
事到如今,曹野深知自己要是說錯一句話,便可能置阮雲夷於萬劫不復,只能強壓住慌亂答道:「是,臣與阮將軍自幼相識,那時臣身體不好,不常出門,阮將軍時常來探望,一來二去,便熟絡了。」
皇帝笑笑:「說來,這阮家常年在外領兵,從來不理朝事,結果阮雲夷倒是和你相熟……他來見你時,也會來見你爹嗎?」
「不,他只是來見臣的。」
敏銳如曹野,自是已經察覺到,皇帝的言下之意是什麼。
他再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的門楣,會成為阮雲夷被猜忌的緣由。
而光是想到這一點,曹野便感覺渾身血液涼了大半。
若是過去,以曹野狡黠,斷然不會讓皇帝看出什麼,但偏偏如今他肺火入心,心緒一起,胸口便是窒息難耐,縱然忍得臉色發白,最終也還是漏出了兩聲咳嗽來。
「看來愛卿的心思還是太重了。」
見曹野咳得停不下來,皇帝也沒有苛責,只是頗為玩味地注視他,等他咳完這一陣,終是慢悠悠說道:「妖書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外頭人人都在說,這場火是天兆……先前聶言也說了,既是天兆,那便要讓它落在實處,否則,豈非讓這大隴的江山社稷都落了旁人口舌?」
曹野滿口腥氣,根本說不出話來,喘息片刻方才說道:「皇上憂心的事臣明白,只是,如今寒冬將至,阮將軍的傷也還未養好,實在不是出兵的好時候。」
「在京為官三載,曹野,朕倒是頭一回見你發急。」
神啟帝端坐在榻上,語氣如常:「阮雲夷是朕親封的神火將軍,朕自是信他的,但是,現今流言紛紛,曹野你說,是讓百姓們繼續說,這神火是京中變天之兆好呢,還是讓他們期待一場神火將軍的大捷好呢?」
話說到如此地步,曹野已經再顧不上許多,直接跪倒下去:「當年遼州之戰,烏梁便是看準了我方將士不善在冬日作戰,這才會攻其不備,而那時,也多虧了阮天青老將軍嚴防死守,這才沒有讓遼州失守,如今,烏梁盤踞灰鷂嶺,此地本就易守難攻,加之北境風雪將至,到時滴水成冰,寸步難行……皇上,阮將軍身為神火將軍,必能給你帶來大捷,但此事實在不能急於一時!」
「你想讓朕等到來年春天?」
終於,皇帝的臉色冷了下來:「朕可以等,但民間那些流言蜚語會等嗎?今日他們都敢將朕的乾清宮給炸得粉碎,若再等下去,豈非是讓這些賊人騎到朕頭上來放肆!」
盛怒之下,神啟帝一把拍翻了手邊的茶,曹野給那茶水濺了一臉,卻仍是不肯起身,堅持道:「皇上,只要再等幾月……再等幾月就好了,如今,若是就這樣讓阮將軍帶兵出征,萬一路上碰上了風雪,只怕,對百姓也無法交代。」
情急之下曹野雖是語出不祥,但卻是義無反顧。
事到如今,只要能讓皇上收回成命,他什麼都願意做,哪怕今日死在這裡,只要能讓皇帝出了這口惡氣,說不好,就不會讓阮雲夷在寒冬臘月出征北境了。
然而,出乎曹野意料,皇帝聽了他的話卻是不怒反笑,說道:「曹野,你救了朕性命,朕不會因你失言就苛責於你,我知你不像你的父親,想做個好官,既如此,在阮雲夷和江山社稷之中,你應當知道該選什麼……抬起頭來,看著朕。」
急火攻心下,曹野胸口劇痛,卻也只得強撐著起身,抬頭望去,在他面前,年輕的新帝目光冰冷地俯視他,冷冷道:「不過,你可知當年,你父親陷害龐熙一家被流放,不但龐熙夫人李氏因難產而死,龐熙幼子更是被烏梁人擄走,從此下落不明……現今你父親一死,龐熙在朝中的親信幾回上奏想要將此案翻案。曹野,你身在刑部應該知曉,若是朕下旨去查你父親,不但是你,連你弟弟也會受牽連,曹嵩更是會被剝奪封號,開棺戮屍,甚至,還會連累你曹家後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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