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南天燭不得不閉眼屏住呼吸,想要驅散鼻腔里那並不存在的血腥氣,而就在她齒關咬緊之際,忽然間,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拖去了身後。
「我就說得兩個人吧。」
孔雀人高馬大,站在她身前,一下便將那扇可怖的紅門擋住了,而直到此時,南天燭才發覺自己背後冷汗密布,想要說話,喉嚨里卻如同溺水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些被她遺忘已久的記憶如同洪水猛獸,只要踏足這片土地,便能輕易地淹沒她的理智。
孔雀見狀嘆了口氣,一手抓緊南天燭手腕,另一手叩響了大門。
「之後的事情還是我來吧……姐姐。」
還好,南天燭所擔心的事最終沒有發生。
這董姓商人因家中行商,自是有許多講究,正廳里便設有神龕,但其中所供奉的卻都是正神,與天羅的那些猙獰可怖的鬼像毫無干係。
南天燭見狀,心中的石頭方才落地,而或許是一直以來緊繃著的弦忽然鬆了,她在恍惚間竟是突然聞到了一團頗為熟悉的氣味。
這是一種很淡的薰香氣,不知來自於這屋子裡的哪一處角落,似有似無地勾著她的鼻子,分秒間,便已經讓南天燭頭腦發暈。
她隱約覺得,不久前她才在哪裡聞過這個味道,然而,越是想要記起,腦中便越是一團混沌,到了最後,她頭痛欲裂,不得不扯了扯孔雀的袖子,將之後的問話全都交給了他。
因四人死狀相同,兩人此番前來,本就是想要從家眷口中打聽出他們四人私下的關聯,故而,打著官府查案的名頭,孔雀開門見山便問了此事。
他本以為楚州城不大,或許幾人私下認得,而順著這條線索,他們便能將這幕後之人揪出來。
只是,讓孔雀萬萬沒料到的是,當他報出其他幾人姓名,董家妻小卻只是滿臉茫然地看著他,似乎,過去從未與之有過交集。
「這些……都是被判了死的人吧?」
因老爺才死幾個月,董夫人沒說兩句,眼淚便已經掉了下來:「我後頭聽說過他們,只是,老爺做的生意與他們平時並無往來,不知怎的,就突然被叫了名字,那一天,我們想了整整一晚,也沒能想出他平時是造了什麼孽了。」
「夫人……你節哀順變。」
孔雀其人,吵架時妙語連珠,安慰人時卻是詞窮,眼看女人越哭越凶,他拼了命地給南天燭遞眼色,卻發現自踏進這個屋宅,南天燭的神色便一直恍惚,如今更像是完全沒有在聽人說話一般,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明明他走前不久,還興沖沖地和我說,生意要有起色了……這下可好,只留下我一人,之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吶。」
董夫人哭得傷心,而孔雀越是安撫,家中女眷卻反而哭得越是厲害,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終於明白為何上回南天燭與他吵到最後會一起抱頭痛哭。
他這張臉長得就這麼催人淚下嗎?
孔雀心裡納悶,廢了好一番嘴皮終是叫人止住了淚,回憶起了董家老爺死前的情狀。
「那一夜,我本要與他同睡的,結果他卻說不願連累我,獨自睡在了書房,沒想到,等早上再去,身子都冷了……」
之後,屋子裡的哭聲一陣大過一陣,孔雀心中卻只剩一個念頭。
恐怕勾娘和小蠟燭先前說得不錯。
兇徒武功極高,即便潛入人家中殺人也屢屢得手,甚至,死者死前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就這樣生生叫人震碎了腦袋,還被當作是暴斃而亡。
只是這樣四個毫無關聯的人,為何會被人如此處心積慮地殘殺?
兇手又是如何知道那些將死之人,然後將自己真正想殺的人藏在中間?
總不會,是真有某種異能?
孔雀有滿腹疑問想問,只可惜幾個時辰之前,他們剛挖了人家家祖墳,加之曹野不在,兩人查案名不正言不順,只得草草問完,甚至直到最後都沒敢提,董老爺其實是被人殺了的事。
「以後這活兒還是讓姓曹的自己來干吧。」
好一番折騰,從董家出來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孔雀安慰人安慰得口乾舌燥,無奈道:「我一個烏梁人,學會官話已經很不容易,還指望我安慰人……」
不知為何,南天燭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了,孔雀只當她是心事太重,本想著去街上給她買塊肉餅吃,誰料想剛走出幾步,就聽撲通一聲,他再回頭,才發現南天燭已經一言不發地栽倒在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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