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眼前這個一身大紅的女子雖是當年的李猊,但卻又有些不同了。
記憶中十六歲的李猊英氣俏麗,愛穿一身大紅衣裳,與人說話,就如同一團火撲到了面前,叫人躲都躲不開。
而眼下,為將勾陳運用到極致,勾娘學著壓抑心性,甚至不惜將劍藏進棒槌里,如此過了六載,早已練就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站在那裡便如一把收在鞘中的寶劍,即使不見血,鋒芒猶在。
曹野和勾娘對視一眼,他們此行目的本就是要威逼利誘,讓蔡鳴說出實話,如今這齣戲自然也還是要演下去。
勾娘想了想,忽然問:「十年不見,你可見我頭上有一絲白髮?」
早在見到蔡鳴的那一刻,勾娘便發現,他年紀輕輕便半頭華發,於是便有意拿此事來誘他上鉤。
而果然,蔡鳴一聽便忘了,即便李猊還活著,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五六,他仔細端詳勾娘,發現她果真絲毫都不見老,再一想她如今滿臉淡然模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竟是忽然快速朝勾娘爬了過來,趴在她腳下不住磕頭:「是我眼瞎了!是我有眼無珠!仙人!當年之事我也是受奸人矇騙啊!」
「矇騙?」
勾娘居高臨下看著他,握在劍上的手卻不自覺捏緊了些。
在來之前,她分明已做好了準備,但當真聽到真相時,卻還是不免動了殺心。
正如外界所傳言,李家所練劍法本就邪性,若是不修心,往深里練便極容易走火入魔。
十年前,她在邁入五通觀的那一刻,便因看到她爹娘屍體而失去了理智,殺人殺到最後,她割下那些頭顱時已然毫無知覺,可以說,要是那些捕快再晚來一步,恐怕當日要死的人便不止那五個。
……要忍。
深吸一口氣,勾娘試圖壓下心中暴漲的殺意,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住她的肩膀,曹野笑道:「你當你是誰,能這麼和仙人說話?」
曹野將勾娘拉至自己身後,冷冷道:「我身患奇疾,本來命不久矣,日日求神拜佛,卻沒想到得仙者垂憐。麒麟骨本是為醫我而來,順便來了結十年前的這樁孽緣,你要說什麼,也別上來便污了仙者的耳朵,與我說便好。」
趁著蔡鳴六神無主,曹野三兩句話便將他誆進了坑裡,而蔡鳴聞言也不敢再求勾娘,轉而抱著曹野大腿,痛哭起來:「我真的不知此事會弄成這樣啊!我原先也就是想給李家一個教訓,誰叫他們用這麼荒唐的理由拒絕我,但是……但是我真沒想到,五通觀那五個道士竟會做出此等謀財害命的事啊!」
第44章
十年前,在被李老爺拒絕之後,蔡鳴的心裡就像是著著一把火。
身為越州城中赫赫有名的絲行繼承人,蔡鳴過去還從未在女人身上吃過虧,更是不會想到,當他主動去提親,李魁首區區一個鐵匠竟有那個膽子拒絕他,還是因為那麼荒唐的原因!
什麼叫做家裡的佛像忽然流血了,意味著李猊恐怕與他並不相配?
蔡鳴怒氣沖沖地回到了家中,左思右想,卻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最後,他忍不住找來了家中的小廝,讓他去街上,多找幾個舌頭長的,就說李家家裡有邪祟,能叫佛像流出血淚,還因此拒絕了他們蔡家的提親,簡直是荒謬至極!
做完這些,蔡鳴心裡方才好受一些,然而,讓他再也想不到的是,當天晚上,他被李家拒婚的消息便傳遍了越州城,一時間,百姓們在說的並非是李魁首家中有邪祟,反倒是就連李家的佛像也看出來了,蔡鳴此人風流成性,絕不是可以輕易託付的良人。
可想而知,本就小肚雞腸的蔡鳴聽到此事,肺都快氣炸了。
他自是不能輕易放過李家的,連著幾天,蔡鳴滿腦子都是該如何將髒水潑回去,在城中四處轉悠,最後,竟是莫名來到了城外的五通觀前。
越州城中人人皆知,五通不能輕易拜,否則必要付出代價,而蔡家家中經商,對此更是講究,他正欲掉頭離開,結果忽然間,背後卻有人叫住了他。
「這位公子,還請留步。」
蔡鳴回過頭去,卻見來人正是五通觀的觀主玉玄子,不久前才和其他四人一起來到越州城外修行。
單看穿著,玉玄子就和尋常道士別無二致,對著蔡鳴施了一禮,又道:「小道不才,但看公子愁眉不展,似是身上有一樁未了的惡緣,不知需不需要小道為你解惑一二?」
這麼長時間來,蔡鳴還是第一次知道,五通觀的居士也會看相,他此時正心煩李家的事,聞言想也不想便答應了下來,而玉玄子上下將他打量一番,最後卻是皺起眉頭:「公子最近可有遇到什麼陰邪之物?」
「陰邪?」
蔡鳴一愣,但很快就像是想起什麼,震驚道:「你說的莫不是李家那尊佛像?我剛去他家提親那佛像便流下血淚,莫非,當真是個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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