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百转千回,直透心扉。浑忘了今夕何夕。再看向菱花镜时,怜月已是抬起了头,眼里涌上咄咄逼人的晶莹。“阿辞。”她目光坚定。“说。”她心绪不宁。“咱们唱的这戏,到底……是真是假?”怜月轻咬牙关,一字一顿。阿辞呀。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你唱了那么久的《凤求凰》,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这七年来,你待我千般万般、无微不至的好。到底是情之所及。还是不过,逢场作戏。怜月抓紧了盖头。一旦阿辞给出那个答案,她就立刻撕了红纱,毁了这荒唐的婚约。在少女大胆又灼烈的目光里,辞雪不由慌了神。直到这一刻,她才隐约看懂了,为什么月儿当初宁死也不嫁朱公子。原来……原来……月儿哎。从前我只道,你唱的一出好戏。却不知你唱的……从来都不是戏啊。那……那我呢?我唱的,到底是真是假?我对你,到底……到底又是什么呢?“当——”正自心乱如麻,院门外炸出一声锣响。……是迎亲的队伍。铜锣贯耳,如一口冰冷的快刀,斩断了万千思绪。辞雪吞下犹豫,不再叩问自己,是假是真。男婚女嫁,天经地义。这世间,哪有女子同女子相爱的道理。回看少女孤注一掷的脸色,辞雪的目光几度闪烁,逃得十分狼狈。“自然……是真的。”她撒了一个从来都嗤之以鼻的谎。“等你嫁了朱郎,也和这戏里一样,美满喜乐。”怜月无声一笑。琥珀里,是无可挽回的天塌地陷。她托起红巾,盖在头上,掩住了妆色美艳,却惨如死灰的面容。仿佛给埋葬岁月的孤坟,覆上了最后一抔黄土。她款款起身,掀帘出门。迎着迷蒙的初雪,消失在沸反盈天的锣鼓声中。七年前,她从雪中来。七年后,她往雪中去。好像带走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走。辞雪本想送她上轿去。可不知是那雪光太刺眼,还是红妆太夺目。她愣在门后,迟迟迈不开步伐,只听着锣鼓声一点点消逝在远方。辞雪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月儿大喜的日子,为什么自己的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那天的雪,下得很慢很慢。有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后来的日子,碎成一片片灰暗的梦魇,她与她都记不甚清了。辞雪只记得,她写下一纸又一纸红笺,夹在八珍益母丸的药封里,托求朱家的阍人捎给月儿。怜月只记得,每收到阿辞的信笺时,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没那么痛了,灼人的白日也似多了几分柔软。每次,她会在心里给她回一封,可思量千遍,从来不敢落笔。“月儿,昨天我唱《凤求凰》。不知怎么,嗓子是哑的,他们说难听极了。”阿辞,昨夜他要和我同房。我不愿,他喝了酒,就打我。我打不过他……对不起。“月儿,刀马旦摔伤了腰。瓦罐子我给她了,她很感激,说从前不该与我们争吵的。”阿辞,昨天我想跑来着。可被他抓到会打我,还派了丫鬟盯着我。我见不到你了,对不起。“月儿,我又去给你拿药了。医馆的温姑娘给衙门的萧捕快送了香囊,人家却不要。温姑娘难过了半天,还是我给劝好的。”阿辞,我好像有了。我喝了三大碗牛膝汤,流了很多血。他知道了,又打我。可那晦气东西,我不想要。“月儿,燕燕楼的槐花开了。我采了不少,阿婆包了扁食。她看不见,但扁食很好吃。”阿辞,他终于有新欢了。我在院门上题了燕燕,闲时抄两遍凤求凰。好像嫁的不是他,是你。“月儿,最近没什么事。我想你了。”阿辞,他不喜欢我题的字。我坦白了。他很生气,连小厮也骂了。你的信,丢到井里去了,对不起。阿辞,你怎么不来信了。阿辞,我好怕。阿辞……我撑不下去了。院子里那口井,好像总在唤着我。八年前,是你从井口救下了我。现在,我该回去啦。阿辞,对不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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