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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半年裡,溫荔的生活不再似從前那般安穩平靜。她每月習以為常地輾轉於京州和杭市兩地,有時會去醫院看望父親,有時候會去警局了解案件進展,身心俱疲,卻也甘之如飴。

溫宏遠徹底清醒過來,已經是在十月末尾。那天溫荔在賀知衍的陪同下穿上了無菌服進到病房,近距離地握住父親的手,問父親是否還能認出她。

溫宏遠看著她,眸色柔和了那麼一瞬,隨即便轉過頭,艱難地吐出三個字:「不認識。」

溫荔已經很久沒有哭過,卻在那一刻掉下眼淚。

醫生說過,如今溫宏遠的身心遭到重創,頭腦不清醒亦或是失去某段記憶都是正常情況。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這種可能是溫荔自己揣摩出來的。或許是為了保護她,避免她被捲入那些複雜的案件,溫宏遠才拒絕與她相認?

可她已經無力再去思考這些問題。

如今陶延盛被刑事拘留,陶氏集團被徹底清查,同時牽連出許多違法之舉和人命官司。大廈將傾,真相很快便會公之於眾。

她唯一所願便是父親能夠養好身體,親眼看著壞人伏法,其他的已經不再重要。

是在這一年的年末,溫荔又一次見到了褚顏。

溫荔照例趕在周末回京州看望父親,過後從醫院出來,她站在路邊等車,準備回一趟南國花園,一輛闊氣惹眼的紅色轎車停在她面前,褚顏從車上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的嘲諷與不屑一如既往。

咖啡廳里暖氣開得很足,溫荔卻覺得刺骨的寒冷。

「這是我最後一次找你,給你看點好東西。」褚顏將一張相片推至她面前,溫荔抬眼看了過去,並未伸手去觸碰。

照片上是一個女孩,看起來很年輕,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頭上戴著一頂毛

線帽,臉上淡無血色,臉頰瘦得微微凹陷進去,整個人盡顯病態。

溫荔疑惑地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女人。

褚顏抿了口杯中香醇濃郁的咖啡,從一旁的置物架上取了張手帕紙揩去唇上水漬,挑眉望向她:「知道這個女孩是誰嗎?」

溫荔眸色冷然,不置一詞。

見狀,褚顏彎唇笑了笑,輕巧說道:「是知衍曾經的一個發小,叫陶詠馨。可惜命不好,在十八歲那年病逝了。」

「陶詠馨。記住這個名字。」褚顏撥弄著手機,調出一份電子檔案來,拿給她看,「她是陶氏集團的千金,陶延盛的女兒,陶家三小姐,同時也是知衍童年時期的眾多好友之一。」

「你究竟想說什麼?」提及陶延盛,已經是觸碰到了溫荔的底線,她沒有耐心再聽她繼續說下去。

「你和我兒子日日廝混在一起,難道不知,他每逢年節都會派人去京郊的苜蓿山送上一束紫滕花,祭奠他心中的白月光嗎?」

褚顏緊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她平靜的眼神里尋出那麼一絲的不安與猜疑。

但她找不到。

她只好繼續開口:「可這個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人,這個被他深藏心底多年、聖潔到不可侵犯的人,卻是陶延盛的女兒,是將你父親險些害死的,你的仇人之女。」

「你再好好看看這張照片,認真仔細地看一看。」褚顏指了指桌上的照片,試圖用另一種方式點醒她,「她長得像誰?」

溫荔的目光再次挪向那張相片,細看許久,忽地頓住。從這張照片中,她仿佛看見了些微自己的影子。

見她擱在桌面的指尖動了動,嘴唇輕微地抿起來,褚顏滿意地笑了笑,問她:「現在明白了嗎,知衍為什麼看上你?」

溫荔注意到了她的用詞。

是「看上」,不是「喜歡」。

「不過是眉眼間的七分相像。」褚顏說,「他是我兒子,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我能不知道嗎?」

「你好歹在賀家待了那麼多年,賀家院落里那滿滿一牆的紫藤花,你多少注意到了吧?」褚顏撐著下巴懶懶看向她,「那是知衍為別人種下的,是陶詠馨生前最喜歡的花卉品類。在她去世前,陶家宅院裡也曾有過滿牆滿院的紫藤花,還是最名貴的品種,每到春天便會鋪滿整個牆面,好看極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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