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比喻成一張紙,那麼這張紙上儘是被潑灑的墨跡,模糊朦朧,墨跡的邊緣暈染出不規則的形狀,宛若有什麼東西被那潑灑的墨跡給掩蓋,看不清楚其內里。
她捫心自問。
她了解他嗎?
她知曉他為何當初並沒有病逝,又為何會變成暗閣的殺手,又為何如今會探究有關冠軍侯的一切嗎?
他也認為冠軍侯是無辜的嗎?可當初在瑚州聽她二舅講到冠軍侯之事時,態度那般惡劣?
裴玉荷不清楚。
她就像誤入了一片叢林。
在最開始,她只想離開叢林,身邊同行的毒蛇雖然會承諾會護她離開,但她很清楚兩人之間只有互相利用。
她利用他離開了那片叢林,毒蛇也好似同她一起離開。
可直到她回頭就會發現,那天看似兇惡的毒蛇其實並未離開,他仍然像之前一樣警惕地盤在樹枝上,危險地打量靠近的外來者。
她還發現毒蛇的周圍儘是迷霧,伸手不見五指,她眼睜睜地看著想要找出路出來的毒蛇,在一進入迷霧當中,再睜眼就又回到了那樹上。
如此反覆,他好像被困在了其中。
而之前的她毫無所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裴玉荷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伸手,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少年臉頰時被捉住。
那隻溫熱的手將她的手緊緊包裹,又將手心輕輕地貼在他冰涼的臉上。
那雙漂亮的黑眸則始終未從她身上移開分毫,迷茫的聲音很輕,「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有什麼分別,我甚至連自己爹娘的事情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否無辜,但那確實是我一直在追尋的真相。」
他沒有痛覺,感受不到疼痛,在說到此事時感受不到邵聞之前說到自己事的鈍痛,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堵塞感。
堵在了他的心口,堵在了他的嗓子。
這個真相是一直吊在他身前的蘿蔔,促使著繼續向前走,好似這樣才有活著的意義。
其實他並不知道,得知真相後他又該如何,冠軍侯當真無辜他又該如何?這段時間收集到的訊息告訴他,促成此事的真兇十有八九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手刃仇人?
然後呢?得手以後呢?
他便是弒君之人,但他對此並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是一切當真塵埃落定後他又會怎麼辦?
周懷硯的腦海一片空白。
或許會繼續為暗閣所用。
可他已經厭倦極了如今的生活,殺人不過抬手間,可那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別的情緒波動。
如今他總算有了與真相以外會引起他情緒起伏的人,可——
周懷硯用目光描繪著眼前人的輪廓,溫熱的手心被他壓在臉側,少女不自然彎曲的手指,指尖無意間刮蹭著他的肌膚,帶來難以忽視的癢。
他垂眸,將那隻手取下,放在唇邊落在一個極輕極小心的吻。
裴玉荷感受到掌心溫而軟的觸感時,酥麻感自手心蔓延到掌心,再竄上發熱的臉上。
「滴答」
有濕潤落在她掌心,匯聚成一團清晰的濕意,再被人輕柔地舔舐乾淨,化作了模糊的一片。
裴玉荷微微睜大了眼,眼前湊近的毛茸茸腦袋抬了起來,咫尺間那雙泛紅的眼尾,眼睫微顫的濕意讓她呼吸微窒。
「你——」
話音未落,那雙被吞噬在陰影的眼眸逐漸靠近,鼻尖相抵間,少年輕輕地蹭了蹭,鼻尖連帶著微麻的癢和酥意。
「我能親親你嗎?」很輕的聲音,但卻將裴玉荷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客棧里的床並不大,只能容納下一人。
裴玉荷被壓在被褥上,呼吸交纏之際,她只能感受到身側的支撐的雙臂,少年的目光仿佛一張密不間縫隙的網,將她鎖定在其中。
她受不了這樣的目光。
裴玉荷微微抿唇,隨後伸手勾住了身上人的脖頸,將他用勁壓下,在即將唇瓣相觸之前,她便抬頭靠近。
溫熱的呼吸,柔軟的觸感,以及少年人細細的啃吻。
裴玉荷心跳如鼓。
在這一刻,兩人的體溫逐漸升高,將被褥烘得溫熱。
81
第81章
◎「死、死人了!」◎
不知何時,裴玉荷竟坐在了少年腰際,她的臉燙得駭人。
在兩人姿勢調轉之際,少年忽然將一旁的被褥隔在了兩人之間。
她感受到身下柔軟的*被褥,對於其他一概不知。
少年被她壓在床上。
那雙向來漂亮的黑眸泛著淡淡的水霧,本來泛紅的眼尾因為她變得更加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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