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荷才不管這些,語速飛快,「你不是外人,你是護送他孫女來的恩人,不管怎麼樣,和我一起進去。」
「……」
兩人四目相對。
最終還是周懷硯敗下陣來。
他原本放在身側的拳頭微松,還是半推半就地跟了進去。
這不是裴玉荷第一次進主院,當然也不是她身邊人第一次。
和記憶中幼時的擺設並沒有多大的分別。
一進屋,撲面而來的熱氣以及濃郁的藥味,縈繞在鼻尖。
遮風的屏風隔絕了大半視線,咳嗽聲仍然不斷從那邊傳來。
她剛靠近,就聽見有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是小荷兒來了嗎?」
裴玉荷鼻尖一酸,「是我,外公,我來看你了。」
繞過屏風,便瞧見了依靠在床邊的老者。
和記憶中的老頑童不一樣了,那滿頭操勞過度的華發,讓人心中一緊。
世人皆知郝公這一尊稱,但其實這位黎州知府的名字也與黎州有解不開的緣分。
——郝黎生。
郝黎生出生那年,黎州還只是一個窮鄉僻壤之地,沒有後來的繁華和所謂的桃源美名。
郝父與其夫人翻遍了各種書籍,仍然沒有找到心儀的名字,便直接取黎州的黎字,又因在黎州出生,便叫黎生。
而他後面所做之事,也沒有辜負這個名字,更沒有辜負黎州及黎州百姓。
旁邊端著熬好藥的郝清平,見藥稍微涼了一些,便遞給了正欣慰打量自家外孫女的父親。
老人聞到那股刺鼻的藥味,便不受控制地緊皺著眉頭,牙關在無意識間咬得更緊。
裴玉荷看在眼裡,她記得很清楚,外公最討厭喝藥了。
小時候每次喝藥她在的時候,都要靠她變著法子哄,喝完藥以後,還必須要把好不容易偷藏的蜜餞給小老頭解苦。
每次喝完藥以後,小老頭都偷偷告訴她。
「小荷兒,喝藥真的好苦,如果以後我生了很嚴重的病,一定不要餵我很苦很苦的藥,太折磨人了。」
太折磨人了……
「嘔……」
「爹,」郝清平無奈,只能用另一個方法去激他,「只有你好一些,黎州的百姓才有盼頭,你是他們的主心骨。」
如果你都徹底倒了,那麼他們就真的沒希望,沒盼頭了。
聽到這句話的老人果然緩緩地睜開了混沌的眼,他依靠在郝清平身上,看著那藥,在身旁人抵在唇邊時,一口一口慢慢喝乾了。
「……每次都拿這個藉口,我耳朵都聽出繭了。」
「但有效不是嗎?」郝清平好笑地給他擦了擦嘴。
郝黎生嘆了口氣,不想和他說話,於是委屈地看向比記憶中長大許多的少女,以及——
他的瞳孔在觸碰到少年時驟然一縮。
少年抬眸,冰冷的視線激得人頭皮發麻。
就在他剛要說些什麼時,唇邊突然抵住了一枚硬物,他下意識舔了舔,眼前忽地一亮。
「是蜜餞!」
原本到嘴邊的話,就散了。
少女笑眯眯地歪頭,擋住了他和另一個人的視線,「怎麼樣外公?現在還苦嘴嗎?」
「果然還是小荷兒最懂我了,嘴裡那難喝的苦味散了不少。」郝黎生笑眯眯地嚼嚼嚼。
「對了外公,」裴玉荷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將被她擋在身後的少年暴露出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一路護送我的少俠,前幾日也是他保護了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搭在了少年身側的刀柄上,將它不動聲色地捂住。
周懷硯垂眸,看出她的小心思。
他眼眸微閃。
而下一瞬,對面傳來的話讓他不敢置信抬頭。
「我知道你,」郝黎生點頭笑了笑,「之前清平便同我說過了,不愧是少年出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甚至與我曾經的一名學生像極了。」
「……學生?」周懷硯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隱隱顫抖。
「爹!那個人他不可——」郝清平猜出他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瞪了回去。
「我這位學生,在如今世俗的眼光來看,或許名聲難堪,甚至若是有人傳出去我還念著他,恐怕我這位置也難保,」郝黎生懷念地看向他,「可我仍然不信,不信他真是那般欺世盜名,我的學生我如何能不了解?」
那雙重病後些許渾濁的眼逐漸犀利,緊緊地盯著少年顫抖的眼眸,「他是被冤枉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試圖為他平反,可收集到的證據卻樁樁件件能讓他永不超生,可我仍然不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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