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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話中的隱喻不言而喻。

他噙著笑,「還真是有意思,若我猜得沒錯,剛剛那洞穴里那一片片的屍水花,不知道底下埋了多少新鮮屍體,才能將它們養得那般嬌艷欲滴。」

見少女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他眯了眯眼睛,惡劣地靠近低聲,「還記得那天你沐浴的池子嗎?屍水花的汁液一旦沾染,便會渾身瘙癢難受,而屍水花的汁液——」

他挑眉,「你猜猜是什麼東西養出來的?」

「……」

裴玉荷捂著嘴乾嘔,泛紅的眼眶中含水霧,朦朧了視野,猶如湖中清晨的霧。

少年的笑聲穿透晨霧,高束的馬尾都在顫抖,「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怕死人?還是怕難聞的氣味?」

緩過氣來的裴玉荷舒了口氣,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讓她選擇性地將身旁人的某些話當耳旁風。

她更關注另一件事,「那你知道這種花的解藥嗎?」

迷霧般的眼前是少年無所謂的哼笑,「我不知道。」

不信。

「你不信?」

周懷硯尾音微揚,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少女,只見她已經直起了身,疑惑地循著聲音「看」過去。

他們趕到的時候,方才經過的那處荷花池處已經圍滿了人。

而在過來的時候,周懷硯已經將帷帽重新扣回了少女頭上,遮住了她現在的臉。

他本身對這事並不感興趣,可見有人伸長了耳朵,一個勁地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才不情不願地過來。

前面堵得人太多了,他皺了皺眉,就聽見身旁的人也不看是誰,就對著前面一通瞎戳。

被她戳中的人不耐煩回頭,「幹嘛?」

少女帷帽的薄紗輕輕浮動,清脆悅耳的嗓音好奇地問,「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呀?怎麼這麼多人。」

嘈雜的喧囂,不加掩飾地如潮水湧入她耳中。

聽到這聲音,那壯漢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些,而他身旁的女子拍了拍他,「別那麼凶。」

隨後女子看向裴玉荷,抱歉道:「不好意思姑娘,我家這位就是這性子,你們也是聽見那尖叫聲過來的吧?」

她壓低了聲音,「我們也才來,看不見裡面,不過聽說是城北李販郎方才在這荷花池找到了他今日失蹤的妻子。」

「失蹤?」

「沒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最近瑚州城有許多人都莫名染上了一種怪病,李販郎的娘子便是其中之一,今日還聽他說他娘子昨日早上出了城就滿是疙瘩,沒想到現在……唉……」

裴玉荷剛想接著問,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身旁的人及時把他拉到了一旁,才沒有被開道的官兵用刀鞘揮開她。

「都散開!官府辦案!」

一聲厲喝就在耳畔,裴玉荷差點被擠倒。

她看不見現在的情況,但能聽。

「官爺,你們一定要為草民做主啊!」

男人嘶啞的嗓音帶顫,明顯已經悲痛到極點,「我方才本是為了哄生病的娘子……開心,來荷花池采荷花,可沒想到剛到這荷花池便在泥里發現了娘子從來不離身的耳飾……」

「……我一時生疑,沒想到居然在這荷花池下挖出了已全目全非的娘子……我……我……」

「李販郎!」

有人驚呼,想要上前將人扶起來,卻被官兵搶先一步扶起。

為首的人掃了眼圍觀眾人,「此事官府自會給諸位給李販郎一個交代,另外——」

「從今日起,凡是有出現同李家娘子同樣症狀的人,都立即來衙門登記,千萬別留其一個人獨處。」

說完,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將昏倒的李販郎帶走了,而在最後面是已經蓋上白布的李家娘子,遮住了她此刻面目全非的屍身。

而在為首官兵經過裴玉荷身側時,那雙犀利的眼落在了她帷帽下的黑紗,最後在少年擋住視線後,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等人散去後,裴玉荷想要再去荷花池。

可一靠近,本就靈敏的嗅覺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是比之前更加嚴重且難以忍受的味道。

她捂住口鼻,模糊的視線只能看見帷帽的黑紗,她下意識去撩開眼前的紗,睜大的眼眸卻仍然像是被人蒙了一層薄紗。

朦朧不清,只有看見簡單暈染的顏色。

她剛靠近一步,濕滑泥土讓她腳下不穩,跌坐在池邊,手上因為支撐已經沾滿了濕泥。

裙子和衣袖都髒了。

在她身後目睹一切的周懷硯以為她會哭,會不知所措,會像之前在城中一樣情緒失控。

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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