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子壓馬路,警報和禱告編舞,自言自語乘坐磁懸浮列車。
「回家吧……醒來之後我們回家……」
第27章 鳥會飛魚會游我的命根子……
醫院的枕頭只教會了我一句囈語:對不起。
兩條腿的膝蓋長出四條不對稱的肥胖紋,模範刀刃不會只劃一下,所以劃了四下。在此之前血濺了一身,斑斑點點仿佛一場盛大的墜落。
醫生診斷九歲的穆里斯有過敏性紫癜,開出住院證明,餵她吃激素藥,這就是前後因果。
穆里斯的親生父親,那個企圖把碩偉責任感和理想裝進花花心腸的男人,陪伴了穆里斯整個住院期間。小病而已,他安慰道。九歲的穆里斯以為那是安慰。小病而已,他對電話里的妻子說道。十九歲的穆里斯聽懂那是僥倖。
奇怪的穆里斯開始思考神秘的「應該」,永久地忽略了「不應該」。比如說,罪人無論受到什麼懲罰都是應該。
奇怪的穆里斯……又活了。
我身體的某個器官被洗劫一空,導致口乾舌燥,渾身充滿污染又荒蕪。生前從未嘗試以毒弒體,不知半死不活竟有這樣痛苦。卡在時空隧道里,外面是火葬場的爐子,先截肢再火花,隔著一層薄薄的紗,要命又不致死。
輸液袋癟得徹底,我的眼珠子轉了
一圈,看見一顆趴在床邊的後腦勺,於是動了動手指。
他猛地驚醒,一張蒼白的臉衝進我的視野。
「醒了?感覺怎麼樣?嗯?看得見我嗎?」他的眼角殘留著睏倦的褶皺,目光碟旋於我的臉色。我痛苦地牽扯了一下臉部肌肉,他的問號再次不斷地湧現:「哪裡不舒服?能講話嗎?要吐嗎?」
我抬起食指,指向輸液袋。
「Godshit!」他疾走去門口,大喊:「護士!護士!他媽的半夜一個護士都沒有嗎?!醫生!」
護士帶著病歷夾和教訓走過來,警告他再這樣大呼小叫的話醫院的保安不是吃素的。他置若罔聞,擰起眉頭語無倫次地詢問我的情況,手部做各種動作,一會兒指自己的脖子,一會兒摸我的肚子。護士勸他冷靜,甚至閉上眼睛以防翻上去的白眼損害她的職業素養。
「先生,每年都有想不開去自殺的案例,我們見多不怪,而且很有經驗,你更應該擔心她會不會來第二次,我們當然不希望有第二次,」她頓了頓,掃了一眼他的身形,說:「尤其是你們。」
本就箭在弦上的男人一下子猩紅了眼,按捺不住積蓄已久的憤怒:「是!我沒看好她,所以這個沒良心的傢伙要給我點顏色瞧瞧!倒不如這麼說吧,我殺了她,又救活她,你們對此也有經驗?見多不怪,好一個見多不怪,一條命比你們院長的內褲還輕賤!想必業務已經很熟練了,在醫院門口貼『歡迎自殺者前來就診』的海報,做得一手好生意!我說錯了嗎?!」
護士被他吼得節節敗退,臉色鐵青,罵了句粗魯便快步離開了這裡。
「粗魯,把患者當木乃伊治療的你們才粗魯吧……」他意猶未盡地沖護士消失的方向小聲嘀咕,轉過身和我只開了一條縫的雙眼對上,又說道:「你,等你能還嘴了我再罵。」
想起來了,他是伊實。
與此同時一起想起來的,還有心臟的鈍痛。我打算睡一個回籠覺,有預謀地睡個回籠覺。但當我合上眼皮,聽覺又更加清晰。回籠覺差點火候。
「是啊,趁月亮還在,多睡一會兒十分有必要。睡吧穆里斯,晚安。」他吻了吻我的額頭,胡茬刮過我的眉骨,然後站直,在我所目睹的黑暗裡目睹我的睡眠。
等我第二次醒過來,世界並沒有發生我想像中那樣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小行星撞地球讓病床突然變成垃圾場什麼的,僅僅只是床邊多了一張熟面孔。
布魯克喜出望外地拍打伊實,高聲傳訊:「她醒了!」
我已經有了足夠的體力支起身子,或者說蠕動更為形象。他們二人一左一右合力托舉我坐起來,將米糊的香氣遞到我面前,要我填點肚子。
我不動搖。伊實只好暫且把米糊放一邊,屈身問:「有何吩咐?」
我攤開掌心。被針扎過的小孔抽疼。
布魯克:「什麼?筷子?」
伊實把手機放在我的手心,甚至開好了翻譯軟體。
四個字敲了我一分鐘。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