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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伊實先一步甦醒,剛想掀開被子便感受到了一股冷意,雞皮疙瘩迫使我躺回去。於是我趴在他的胳膊下百無聊賴,開始臨摹他的五官,以及他的胸肌。

很遺憾,昨天並沒有做到最後,我的惡劣在我明確聽見他起身去衛生間解決卻仍蒙頭裝睡的那一刻達到了巔峰,他的動靜不小,每走一步都是在諷刺我,但他胡攪蠻纏不過我。吻痕不對等,氣力沒有耐心,而我也不過是想小小的扳回一城而已。

伊實啊伊實,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世界上多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情,蝴蝶飛幾日就死了,不是所有人都像蓋茨比那樣幸運。如果你願意陪我無聊,那我也為你解解悶。

我最喜歡你的瞳孔,當然,現在看不見,我有說過我最喜歡你的瞳孔嗎?好像沒有。那大概以後也不會說。我們那全是漆黑的眼睛,要麼是褐色,人和人長得一樣,分辨不出來,把這個人的眼珠子挖出來按到另一個人的眼睛裡也毫無差別,因為黑色濃的不能再濃,所以很難從中理解到有意義的東西,包括我自己照鏡子。但是你的深藍色不一樣,漂亮,雖然你的專屬用法使它顯得凜冽,但掩蓋不住它很漂亮,憂鬱,一塵不染。我喜歡你吸。吮雙。乳時抬眸的那一瞬間,我在欣賞你的時候你也在欣賞我。

我是陰暗的地下室人格,但沒有什麼殺傷力,你大可放心,到了懸崖邊我自己就跳了,連一粒搖搖欲墜的小石子都不必拜託。

至於謝謝,我肯定不會對你說。看到我頭上的緊箍圈了嗎,緊箍圈的緊箍咒是強大的、不可違背的宇宙體系,哪怕痴呆症替要換掉我的腦細胞,我也能保持清醒。一旦我為你感到感謝,我這輩子都無法挽回了。

「現在去給我做頓早飯我就讓你嘗它們三十秒。」

突然敲在頭頂的聲音讓我打了一哆嗦。在天空未亮的早晨目不轉睛地盯著一位俄美混血壯漢的胸肌是件無可厚非的行徑,更何況他也知道自己的姿色。

我撐起上臂,反問:「你確定要跟我算帳嗎?」

他眼底暗了暗,扶額揉太陽穴,偷偷用俄語誹謗我(絕對是誹謗)。

伊實翻身下床,把他的灰色法蘭絨睡衣拋給我,褲子部分在他那裡。上衣足夠寬大,貼身也足夠舒適,不過我還是喜歡關鍵時刻救過命的秋衣秋褲。

我四處尋找拖鞋,一路回溯到浴室才如願以償,然後去廚房看他在搞什麼明堂。燒水壺不停冒熱氣,他在灶台前守著,一邊撥開兩顆藥片就水喝下,看到這一幕我才想起昨晚沒來得及發揮價值的套在哪兒。他真買了嗎?產生了這樣的疑問。不會是嘴上跑火車來掩蓋他脆弱得竟然需要吃藥的事情吧?他生了什麼病?

我走上前求證,冤枉他了。燒水壺發出尖銳的爆鳴。

伊實關火,從柜子里取出一大包麥片,沒有配方全憑緣分地倒入碗中,用勺子攪出兩份濕垃圾。

「久等了吧kdo?來吃吧。」他竟然還說得那樣奢侈。

我嚼著乾麵包心裡止不住指點江山,為什麼不用這些食材去蓋房子,狗窩也行啊。幸虧我早就優勝劣汰掉了哭哭啼啼的基因。

我將乾麵包撕成小片丟進麥片裡軟化,再用叉子戳著吃。「布魯克怎麼沒消息了?」我問。

伊實冷笑一聲:「我才該問呢,你和他關係那麼好幹嘛?他說如果你今天醒來還願意和他交好,就回個電話。」

不得不承認,布魯克把我帶進一個陌生的環境卻自己走掉的確讓我感到生氣,尤其被伊實抓包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差點一命嗚呼。但結果沒有我想像的糟糕,甚至可以說酥爽。布魯克至少還惦記著有這麼一個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的小女孩兒便足以令人欣慰了。

「好,你的手機在哪兒?」我說。

「西伯利亞。」

「?」

伊實挑了挑眉,「What?它也可以在北冰洋。」

「……」

他專橫跋扈地聳聳肩:「是的,我替你單方面回絕了。」

夾在兩個愛擅自做主的角色之間,稍微樂觀點想,我什麼責任都不用擔也挺好,話筒杵到嘴邊能舔一口解釋本人只是個冰淇淋外行企業家,你們要問什麼我都有權保持沉默。

吃完早飯我自然而然地要去換衣服,走兩步突然意識到我壓根連日程安排都沒有,這種敬業精神也完全可以拿走蓋狗窩,沒必要。

「伊實!」我猛地轉身,睡衣像裙擺一般飄起又落下,「你真的沒工作嗎?今天禮拜幾?」

「禮拜一。」他說,「你的語氣聽上去像是沒有工作天都要塌下來。」

「我只是問問。」

「只是問問天都要塌下來。」

我坐進沙發,雙手抱膝,窗外堪堪露出一點陽光。伊實提來一箱工具,對著一個儲物架罵不知好歹,它發出咿咿呀呀的痛叫,好像在說:我從未想過終身站崗,饒了我吧,饒了我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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