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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

「猜的。」

總算回到車子前,他打開後備箱,我利索地放下購物袋,捏了捏指關節處的軟肉,聽見他問:「Seriously,what『sthatChineseKongFu」

我抬頭,看見他一隻手搭在蓋板上,另一隻手叉著胯,倒真是一臉疑惑,散發一股吊兒郎當的愚蠢。那一瞬間我的氣全消了,雖然本身也不值得生多大的氣,但我無法預料自己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全看什麼東西會按下我腦子裡的「switch」鍵。

我展開微笑,和善的,輕飄飄的。他更加雲裡霧裡,一副見鬼的表情別提有多好笑。

「Weird…」

他總算捨得關掉手機鈴聲,並且拉黑了對方還是怎樣,總之鈴聲再也沒響起過,大自然簡樸清新的聲音久違地淨化了耳朵。

好景不長的是,我剛坐上副駕關起門,便連打了三個噴嚏,顱內氧氣都被打了出去,我感到一陣眩暈,虛浮地靠在椅背上。

他嫌棄地抽了幾張紙遞給我,不忘對我使用修辭手法:「你真像個消化不良的章魚。」

我用力擤出鼻涕,含糊不清地說:「我聽不懂。」

他哼哼地啟動引擎,雨刮器懶懶散散地颳了兩下擋風玻璃。建築往後倒去,我憑藉眩暈的慣性就此沉下呼吸。這個地方少有陽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改善了我的睡眠,在人聲鼎沸的城市裡我整夜整夜的和各種動靜作對,而在這裡,每片雪花每滴雨水都是一首搖籃曲,讓我很快迷糊了眼睛和耳朵。

我透過搖搖欲墜的眼皮看著窗外,車子突然停止了前進,我轉過頭用眼神無聲詢問,只見他雙手抓著方向盤,身子前傾,下巴擱在手背上,不忿地喃喃。

「該死,這群人現在知道出來工作了,有什麼好清理的,油門一踩直接開過去得了。」

原來前面那輛擋在路中間的大卡車正在清雪,輪胎被卡在道路邊上的積雪裡,無法掉頭,無可奈何成了史上最龐然的路障。而他之所以能夠粗魯地對其說三道四,是因為他的車底盤高而且越野能力卓越,駕駛員又奉行橫衝直撞的原則,基本沒有什麼路況能難倒他,除了眼下這種直接把路阻斷的情況。

他放下車窗把頭探出去,喊來清雪的工作人員,問還有多久才能保證行路通暢,被告知還有一個多小時,他果斷換檔掉頭。他從正副座駕的中間往後瞧,筆直地倒車,用掌心轉動方向盤,換檔的聲音咯咯作響,全都說明了他不耐煩的心情。

我以為他會另找出路,結果他隨便找了個能停車的地方就地安頓,一臉「你慘了」的表情對我說:「我們要死在這裡了。」

他真是喜歡誇大其詞,我點點頭,說:「這是我計劃好的。」

「……」

每次我不吃他的恐嚇和黑色幽默,他都是這個反應:皺起眉,咬牙,對我感到匪夷所思。

他嘖了嘖嘴,從車門的卡槽里拿出一包煙,拋進一根到嘴裡,正準備開門,我說:「你可以在這裡抽。」

他回頭眯眼看我,取下未點燃的煙,竟直接遞給我,問:「你要來一點?」

我垂眸盯看他指間的香菸,我見過它們散成霧擠滿整個房間的樣子,也見過它們熄成灰落在衛生間馬桶里的樣子,還有粘在衣服和皮膚上怎麼洗也洗不掉的味道。煙是我爸二十多年的癮,也是我從出生起便一直伴隨著的慢性病。我與菸草一起長大,卻只是點頭之交。

在我出神之際,他十分乾脆地把煙塞進了我嘴裡,我瞪大眼睛,沒來得及做反抗,眼前已經飄起了一縷煙。

「不客氣。」他說,給自己也點了一根。

我根本不會抽菸,見過豬跑但沒吃過豬肉,本想拿走,可是看到他把椅背往後調,隨著一團煙雲散開,他鬆快地呻吟了一聲,我不由得對這一令人成癮之物產生了好奇。反正活不了多久,試試也無妨,試試流著不堪血液的我,會不會繼承老爸的不堪基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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