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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角度又讓我見識到不一樣的東西,天空更加開闊,極光交相輝映,一瞬間慚愧和憐憫兩種情緒在我心裡交織。我認為讓疾苦的靈魂看到如此美景是一件不值當的買賣,正因為無藥可救,才更應該要避開那些精貴難得的景色。可如今我的眼睛得到了,記憶里存下了,算得上天上掉餡餅,我誠惶誠恐地咬下一口,恍惚地回想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和他相對而坐,卻沒注意這之後他是否再次起槳划船又或是做了別的什麼,我的視線沒離開過天空,捨不得,我捨不得。

在海上漂泊了許久,我好像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倚靠在皮艇上,半闔上眼,又猛地睜開眼,反反覆覆,到最後我已經不確定一抖搜的是我的眼睛,還是神經。

但我確定,我做了一個夢。我幾乎每場睡眠都要做夢,有

時是假想,有時是現實。

大概在我三四歲的年紀,我踮起腳伸長手已經能夠到門把手,走路也走得像模像樣。那時候拉屎撒尿還不需要用計謀,有感覺了直接釋放即可,有紙尿褲兜著。正因為如此,我被限制在臥室里,玩他們的衣服褲子,玩他們的相冊,玩他們給我買的唯一的玩具撥浪鼓。我坐在地上,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一片湛藍的天空,或者星空。沒錯,那時的我完全是一隻井底之蛙。

那對夫妻輪流監管我,誰有空誰留下,他們和我共處一室的唯一宗旨就是別讓我鑽空子溜出門,只要我不走丟,他們作為父母的責任就足夠圓滿。

我還挺聰明的,在理解事物運作規律的能力上很有悟性,在很短的時間裡學會了如何開門。我模仿他們拉下門把手,往裡拉,門就開了。我大刀闊斧高高興興地走出門,以為自己探索到了新的天地,然而轉頭就被抓回臥室,眼睜睜看著那道門再次合上。

我出門,被抓回來。出門,被抓回來。出門,被抓回來。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用同樣的方法再也無法打開那扇門。

我嚎啕大哭,哭得面容扭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口水直流,兩隻手吊在門把手上,用盡全身力氣往下拉,發出尖銳的哭喊,不明白為什麼行不通。尤其在我已經見識過外面的天地有多寬闊的情況下,無論如何也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非得被關在這裡。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呢?為什麼行不通了呢?為什麼那麼難過呢?為什麼呢?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出於情緒的苦楚而掉眼淚。

在我還無法適應生理痛苦的年紀,就已經嘗到了心理痛苦的滋味。

再長大一點我就明白了,原來世界上的所有門都可以上鎖。

……

我果然睡著了,恬不知恥地把他的皮划艇當作搖籃在裡頭呼呼大睡,醒來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沙發。他抱我回來的時候一定又不耐煩了,也一定發現了我偷穿他的靴子。

他說過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送我去警察局。不好,我需要在警察下班之前躲避風頭。

天色尚且朦朧,我不顧時辰,穿戴整齊,圍上圍巾戴好帽子,躡手躡腳地走向玄關。那雙被我偷穿過的黑靴子東倒西歪地灑在地上,他沒有就此藏起來,很有可能他昨晚發現後對著我的睡顏臭罵了幾句,抓著我的小腿把鞋晃下來,然後便再也沒有管它。

一回生二回熟,黑靴子又套在了我的腳上。就在我起身之際,我聽到沉沉的呼嚕聲,嚇得我一動不敢動。原來他不是不打呼嚕,是那會兒壓根沒睡,有我一個可疑女人在屋檐下,他的謹慎不許他睡。

我摸索門把手,輕聲出門,輕聲關門,輕聲吸氣呼氣,往街道上走。

天空飄著小雪,細微的風卷著睏倦隨意地飄。街道上的路燈還亮著,當屬挪威最恪盡職守的功臣。海上傳來海鷗此起彼伏的鳴叫,以及翅膀撲嚕嚕地拍打在水面上的聲音。

地面非常濕滑,大碼的靴子使我走得更加吃力,我甚至想過捏個雪球塞進去擠一擠,沒有辦法,我只好通過東張西望來轉移注意力。

時不時有三兩輛車子經過,向我後方開去,每每這時我都要回頭看一看他的房子,那座紅木屋在我的視野里一步步熬成了紅豆。還有昨晚他指給我的極光下的山,從我現在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全貌,像老人院裡白了頭又駝了背的耄耋老人。

徒步大約一公里後,我的肚子終於幡然醒悟它的宿主在昨晚吃掉一片火腿腸後再也沒有往裡面投入食物,而嗅覺帶來的是泥土和雪花雜交的味道,並且伴隨隱隱綽綽的魚腥味。我的器官幾乎快要散架。

前方距我半條街道的電線桿旁有三個垃圾桶,從受理範圍看它掌管著周圍至少三戶人家的垃圾。這會兒沒什麼人,滑過去的車輛更不會注意到全身包裹只露出一隻眼睛的我。是時候尋找真正的歸屬了。

我過馬路,蹲下就地取材捏了一抔乾淨雪球。我的技術很好,以前上門做家教的時候給學生包過小籠包,我想雪球也是一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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