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翻譯器在他手上用詞也變得十分洶湧。然後呢?他想看我計謀破滅後的震驚和懊悔,包括對他英明決斷的佩服和嫉妒?
我摸上他的手機,軟綿綿地奪過來(仍舊懷有愧疚心),誠懇地予以回覆:「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勒索你。你也本來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細看他的頭髮,與其以偏概全地歸為白色,不如說是烤焦了浸濕了又曬乾的白灰色。他的鬢角與下巴粗糙,根殘留在裡面,這使得他的哼聲更加冷漠。
「我要把你踢出去。」
幸好有翻譯器幫忙過濾掉髒話,不然我無法這樣心情愉快。
我:「那你還得給我拖回來。」
他:「我會用雪埋了你,你和死魚一個下場。」
我:「你剛剛看的是什麼書?」
他:「我們在討論如何讓你滾出我家。」
我:「現在開始討論你剛剛看的是什麼書。」
他被我惹惱,一舉托起我的身體拋到沙發上,雷厲風行地蓋上毛毯,食指指著我命令一通,見我聽不懂,一邊罵一邊咬牙打字:
「和你這樣的傻瓜說話只會浪費我的時間。現在你立刻閉上眼睛睡覺,不要說太多廢話,否則我立馬在這裡上了你,立馬。」
我還想去拿他的手機,但他沒給我機會,反將我伸過去夠手機的手惡狠狠地捏住,塞進毛毯下。我就這樣失去發言權。
他臨走時把客廳的燈全關了,拉上窗簾,不留一點光亮給我。我半張臉縮進毛毯,一雙細膩的耳朵偷聽他的舉動。
他粗魯地咳了兩聲,隨後喝水(也可能是酒),隨後點菸,隨後被來電鈴聲吸引,隨後接起電話。對話語言是英語,讓我推測實際上他根本不會講挪威語,來這裡也是濫竽充數。
對面是個女人。我如此肯定並非聽力好到能聽見手機那頭的聲音,而是聽懂了他罵人,無比順口的一句「shutf**kupyoub**ch」,然後第二句像布利卡瀑布一樣傾瀉直下。我聽得聚精會神,依靠狗血推理能力查漏補缺,還原故事的原貌。
對方是他曾經的相好,或者說小情人,西方人喜歡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他用七百美元打發走了她,可是對方不罷休,死纏爛打可能是為了求和,也可能是為了再撈一點。不過從他的態度來看,小情人恐怕很難再拿到一分錢。
聽著聽著又有新發現,讓我重新梳理一下。他讓對方和「狗屎」滾遠點,別再來打擾他,是死是活都和他沒關係,在酒吧里後腰被人用槍口抵住那也是美利堅合眾國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允許的,他絕不會成為那個冤大頭。
難怪他方才那麼慶幸自己在我這留了一手,怕我也訛上他呢。此「狗屎」非真狗屎,我猜測應該是那女人的姘頭,他八成被人綠過,因為我前男友就是那樣,指著我鼻子罵,讓我和新歡滾遠點。
他掛了電話之後立馬去洗澡了,我緊閉雙眼捂住耳朵,祈禱他沒發現我動了他的剃鬚刀和牙刷。
一直到後半夜(也許,我感知時間的能力一向很弱),我仍舊清醒著。我以為他會打呼,畢竟在我所知曉的像他這麼高這麼壯的男性中,沒有一個不會打呼,不是雷聲轟轟就是磨刀工,可是他沒有,臥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我悄悄地坐起來,躡手躡腳地爬過去點亮小檯燈,這是我剛剛不聲不響偷偷開發出來的成就,一眼看到了哪個是檯燈開關。我重新拿起圖冊,在昏黃的燈光下飲鴆止渴,看看極光的照片解解饞。
放古代當皇帝我准一昏君,當宦官我准一死腦筋,當妃子我准一三集殺青炮灰,當平民我准一瘋癲范進。我的腦子時常被「執念」所挾持,如果辦不到,我渾身刺撓。總而言之,我對極光一見鍾情了,我想見上它一面。
我看了許久,從沙發上看到地上,從趴著看到仰著,最後跪著縮在毛毯里看。我真覺得天國就該是那樣的,周圍的背景全黑,只有幾條綠光紫光構成道路,摔下去萬劫不復。
「HEY.」!!!
背後突然出現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汗毛齊刷刷地站立。他把我從沉浸式幻想中拽了出來,我楚楚可憐地看過去。天老爺,我正上頭呢。
他伸手摸我的額頭,然後掰過檯燈的光源直直照我的臉龐,開始不留餘地批鬥我。
「很好,你仍然在發燒,如果你再不睡覺,那個藥對你來說就是一坨屎。」明明他想用什麼語言批鬥我就用什麼語言批鬥我,偏偏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選中了我能聽懂的大白話英語。
我不免為自己申冤,指了指沙發,搖搖頭——我睡不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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