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崽種個子小小力氣不小,工業批發的大理石底料玉璽玩具砸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恨不得放火燒山和他同歸於盡,後悔只是扇了他一巴掌。
在他這個年紀(七歲左右吧,我不記得他是哪年出現的),我父母早就離婚了,他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待遇不僅不滿足還想著作威作福,就算長大了也是貪得無厭的社會敗類。大多人對我好言相勸說別對一個孩子有那麼大的惡意,我沒肯定也沒反駁,明明他們傾注在我身上的惡意比這多出一萬倍。
我的生母相中了一個新加坡國籍的男人,離婚第二年就移居國外。我被判給了我的生父,一個離婚第二天就帶另一個女人回家的敗類。我以為他是終於得償所願娶真愛進門,兩個月後繼母腹部顯懷我才知道是重蹈覆轍。
在那個年紀,被迫吸收太多倫理知識很容易摧毀一個孩子的認知系統。所以當我爸的牌友假裝不經意地用手攬住我的肩頭時,我直接大聲開口問他有沒有打算娶我。結果給那群人嚇得夠嗆,只能哄堂大笑來掩飾尷尬。
還有我爸,老謀深算的倒霉蛋一個,又菜又愛做,繼母剛進門時生下一個兒子後又鬧出人命,結果「計劃生育」響噹噹地砸在他頭上,那時候他進退兩難,看我的眼神別提有多老奸巨猾。第二胎自然是打掉了,繼母倒也爽快,通情又達理還不忘在口頭上賣我一個人情,死綠茶。
精彩的來了,後來發現那一胎根本就不是我爸的,是神奇的繼母在某個KTV包廂里的皮質沙發上用啤酒催化出來的。真相大白的那天我爸看我的眼神終於多了一絲欣慰,好像在說:至少你肯定是我親生的。
天老爺,我真的要起雞皮疙瘩。
更令人拍手叫好的是,
我爸最後沒和那個酒鬼離婚,甚至又生了一個孩子(準是他的,他做過親子鑑定),也就是前幾天拿玩具砸我的崽種。可能他認為他們半斤八兩,都一樣爛,所以打算至死都捆綁在一起。至於他為什麼這一次不怕計劃生育的賠款了,那自然是因為成年的我已經被他遷出了戶口本。我免費了。
想不完,我的身世根本想不完,槍林彈雨似的在我腦子裡亂跳,亂蹦,叫囂。那些東西無論我到哪裡都不依不饒地折磨我,家裡,職場裡,地鐵里,酒店裡,前男友的臥室里,前女友的宿舍里,以及挪威陌生男人家的浴室里。
不知不覺我已經喝飽了洗澡水。
我站起身,這時兩聲清脆的叩門聲從水霧中傳來,門外響起沒有感情AI女聲:
「不要在我的浴室里玩水。」
第3章 書呆子小姐
「不要在我的浴室里玩水。」
他重複播放這句話,直到我關掉花灑他才作罷。我胡亂往自己身上抹沐浴露,頭上抹洗髮露,用他的牙刷刷牙,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怒和躁動讓我在短短的十分鐘內大鬧他的浴室。
可當我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拿著他的刮鬍刀正準備往自己臉上懟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迅速頹廢下來。
真行,可真行,我又給旁人添麻煩了。
小心翼翼積攢功德的我好比「烏鴉喝水」故事裡鍥而不捨撿石子的烏鴉,最後發現瓶子被砸碎了,水滲透進沙子裡一滴不剩。懊惱和愧疚鋪天蓋地地湧上來,我默默地幫他把浴室打掃乾淨,包括洗手台上殘留的白色毛髮。
濕答答的頭髮在我走過的地板上留下血珠一般的痕跡,我光著腳來到客廳,他依舊躺在那看書,懶散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仿佛在蹙眉質問:那是我的東西。
我猜應該指的是耷拉在我脖子上的這條毛巾,於是卸下毛巾,給去一個十分抱歉的目光——不是為毛巾抱歉,是為在浴室里我侵犯了他的私人物品而抱歉。
他罵了一句髒話,憤懣地衝去浴室尋找能夠指控我的罪證,我站在原地緊張地摳手指。
然而我想錯了,他只是去拿吹風機了。
我盤坐在落地窗前吹頭髮,吵鬧的轟鳴聲替我偷偷摸摸的視線打掩護。他似乎很中意那本書,紅色封皮,黑色字體,看得入迷,一字一句消化進肚裡,再反芻,再吞下。我的頭髮吹得半干,那本書才被他嚼了半頁。
屋子裡並沒有書架,那本書就像憑空出現在他手裡的一樣。我開始懷疑其中的合理性,他應該在野外捕獵,而不是在室內文質彬彬地看書。<="<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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