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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又不是不知,京城裡的小娘子個頂個的嬌貴。」

跟在林苒身後的宜雪無聲輕嘆,本想跟進去浴間服侍卻被留在外面。

「宜雪,不用伺候了,我有些餓,你去準備晚膳吧。」準備好熱水的丫鬟婆子從浴間退出來,林苒頭也不回對宜雪說道,邁步進浴間的同時反手將門合上。

隔著一扇門傳來宜雪的聲音:「是,小姐,奴婢這便去準備。」

林苒這才滿意離開門邊,朝屏風後走去。

少頃,層層衣裳褪下復又被隨意搭在木施上。

渾身不著一物的林苒肩膀處的一片淤青痕跡卻比手臂上的鞭痕來得惹眼。

眼角餘光瞥見這片淤痕,她抬手摸了下,想起宜雪說京城裡的小娘子個頂個嬌貴,不由想笑。旁的小娘子嬌貴,她分明也不差啊,否則能叫人攥一攥肩膀便留下這麼一大片的淤青麼?

「哎……」

腦海里閃過前些時日桃源寺後山發生的事情,林苒不由輕嘆,只當舒舒服服泡在熱水裡,她什麼念頭也沒有了。

待到沐浴過後從浴間出來,春鳶終於帶著好消息回府。

從春鳶的口中得知遭受沈家人欺凌的老伯無性命之憂,那小娘子也平安無礙,林苒姑且放下心。

許因病癒不過三兩日,白天出門踏青導致精力不濟,夜裡林苒早早歇下。

她一夜酣眠,直到在香甜睡夢中迷迷糊糊聽見似乎大丫鬟宜雪在喊她,才勉強從夢中醒來。

林苒眼睛艱難睜開一條細縫,果然看見宜雪撩開帳幔正立在床榻旁,未及開口,但見宜雪俯下身,而後又快又急對她說:「小姐,東宮來人了!」

東宮?耳朵里突然被宜雪灌進來這麼一句話,初初醒來的林苒有點犯懵。

她努力尋回兩分清明神思:「什麼事?」

「來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陳公公。」被宜雪扶著坐起身,林苒只聽宜雪低聲飛快道,「陳公公說太子殿下聽聞小姐昨日巾幗之舉,大為讚賞,又說太子殿下得知小姐受傷,身體多有不適,特命女醫前來侯府為小姐看診……那位隨陳公公前來的女醫現下正在廊下候著。」

「巾幗之舉?大為讚賞?」

變得清醒的林苒只是好笑,細想之下,索性懶懶靠坐在床榻上。

「既然殿下知我身體多有不適,想來不必特地起身。」

便讓宜雪去將那個候著的女醫官請進來。

宜雪當即應聲而去,臨到從房間裡出去之前先將帳幔重新拉好。而女醫官被領進來後只隔著垂落的藕荷色百花帳幔為林苒診脈,診脈之餘又查看她手臂的鞭傷。

她身體無大礙,手臂上的鞭傷也根本不嚴重。

這名醫女說得幾句場面話,留下一罐用於祛疤的膏藥便行禮告退了。

「小姐,二少爺已經將陳公公送走了。」

宜雪送女醫出去,直到兩刻鐘以後才折回林苒的閨房。

林苒這會兒已經睡意全無,只仍懶怠不想起身,自顧自在靜靜琢磨事情。隔著帳幔聽見宜雪的話,她回過神一時沒有應,便又聽見宜雪問:「太子殿下的賞賜搬進外間了,小姐可要瞧一瞧?」

「爹爹回來沒?」

林苒沉默中伸手撩開帳幔問道。

去上早朝的定遠侯尚未回府,但林苒依舊起身洗漱了。梳妝妥當,她從裡間出來,一眼瞧見外間黃花梨翹頭案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幾個漆金雕花紫檀木匣子。

匣子一一打開,各式各樣的金銀珠寶、釵環首飾裝得滿滿當當。

除此之外另還有兩斛珍珠。

這賞賜不可謂不豐厚,更為重要的是太子這一舉動背後所蘊藏的意思。既肯定她昨日所為,自然意味著要讓沈家人為他們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只不過……他們這位太子殿下當真沒有其他的意圖麼?

「將這些都收進小庫房。」

林苒將手中的一支嵌紫寶兔金簪放回匣子裡,偏頭吩咐宜雪說。

一匣子一匣子都是好東西,不收白不收。

何況她也根本沒有拒絕的份呀。

定遠侯林景下朝回府是在林苒用過早膳又過得約莫半個時辰的事情。

見到自己爹爹以後,她得以更細緻了解今日早朝種種。

今日早朝上,馬御史上疏彈劾定遠侯府,道定遠侯府的小娘子仗勢傷人、德行有虧,未免助長囂張氣焰,當以律法裁之,以儆效尤。其又道由此可見定遠侯教女無方,有失責之嫌,理應小懲大誡。

沈家人平素橫行霸道,大臣們個個心知肚明。無奈沈昭儀正得寵,沈侍郎如今又深得皇帝陛下倚重,往日陛下對沈家人多有袒護,常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是這般,這一次的事情大臣們態度很含糊。

身為定遠侯的林景立場卻無疑十分明確,直接搬出女兒受傷一事討要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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