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沒什麼能拿的。」榴紅嘴裡嘟囔著,還是回去偷偷打點行囊了。
馮妙瑜一個人在屋裡轉了一圈。
妝檯上簪釵輝煌。金的,玉的,嵌著指甲蓋大小寶石的,有她自己的,也有這些日子謝隨送的。這些天來他總是變著法子的送她禮,只是眼下能拿走的東西實在不多。這樣的亂世里,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是帶著太多財物,懷揣其璧,難免會招來禍端。
馮妙瑜瞥向床頭那隻木箱。
帶著這麼大木箱出門去書房實在太過可疑,雖不情願,也只能從中挑出一兩件好隨身攜帶的帶走了。
木箱裡雜亂的擺著許多東西,馮妙瑜將它們全部倒在床鋪上。
一對巴掌大的青瓷小花瓶,幾件女子舊衣,帕子,還有些看上去像給剛出生的嬰孩用的小被褥等物。
真不明白張氏為何費這麼大的勁兒送這些東西來給她。若說是想讓她留個念想,分明有其他更合適的東
西才是。
馮妙瑜搖搖頭,開始挑揀整理。抓起那舊衣裳的時候,她隱約好似聽到了揉皺紙張的聲音……
衣裳里怎麼會有紙張。
剪子小心翼翼挑開衣裳邊緣的縫線,最後從裡面掏出了兩張泛黃的紙。
一張手繪從盛京到嶺南的簡略地圖。一張泛黃的路引文書。
馮妙瑜呆住了。
能藏東西的不止是衣裳的內里,馮妙瑜顫抖著把箱子裡的東西細細翻了一遍,果然。那對巴掌大的小花瓶里塞著防撞的碎布——碎布里包著兩大把碎銀。
路引文書上面官印等一應俱全,不是偽造之物,但日期是空著的,姓名處也只寫了半個張字。
這是二十年一個女子為自己和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準備的行囊。地圖、路引、銀錢,她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只是最後為什麼又選擇了留下?
沒有人知道答案了。
馮妙瑜過了很久很久才平靜下來。
她把攤在床上的舊衣,小被等物一件件整理好放回箱中,提筆,那路引上留下的空隙已經不夠寫下兩個漢字了,她想了想,便在那個張字後面寫下了一個瑜字。
張瑜。
新的名字,一個嶄新的人,嶄新的人生。
——
皂靴踏過燻黑的碎瓦斷檐,馮重曜抬起頭,「這就是張皇后生前的居所」
「正是。」
謝隨陪著馮重曜在鳳儀宮的廢墟上穿行,他對三人當年的糾葛略有耳聞,有問必答,卻並不多言。
「我記得宮裡以前可沒有這麼多桃樹,想來是為她種的……」馮重曜搖搖頭,自顧自笑笑,轉頭平靜道:「安之,這宮室的修繕交給你了。至於這些桃花樹——都砍了吧。」
「當年那些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過段時間王妃過來,要是看到了這個,恐怕要找我耍性子,發上好一通脾氣了。」
「是,大人。」
謝隨點頭應了,眼角餘光掃過身側,卻見他留在府中的一名暗衛臉色慘白地跑了過來。
一路奔波,但那暗衛卻連口大氣都不敢多喘,就匆匆在謝隨耳邊低聲道:「公子,府里出事了。」
「夫人,還有夫人身邊的那個侍女,兩人都不見了——」
第79章 79出城。
長公主府,書房。
八個暗衛背手排成一排,暗衛甲偷偷搗了搗乙的胳膊肘,擠眼努嘴,暗衛乙又搗搗身邊的丙,抖抖眉毛……那位大人進書房足有一盞茶功夫。裡頭一片死寂,好似狂風暴雨前的寧靜。幾人自知失職看丟了夫人,此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哪裡敢多言。一時間,八對眉毛眼睛四處亂飛,場面安靜而不失激烈,幾顆忐忑的心連成一片,七上八下地亂跳。
書房之內,暗衛頭子吞了吞口水。
「……屬下已經派人去探查過了。這處暗道通往勝業坊的一處舊廟。從勝業坊出城最近的是春明門,屬下已經命人趕往春明門處,想來夫人眼下應該還在城內……」
他一面說著,一面不住抬眼偷瞄謝隨的臉色。見謝隨依舊面無表情,他心裡暗暗叫苦。那位夫人這些日子來一直安分守己,從未有過越矩之舉,他們也就放鬆了警惕,誰就知道她還藏了這手?他摸不准謝隨的心思,心裡沒底,聲音是越來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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