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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猛然撞見那張和馮妙瑤足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阿蠻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馮妙瑜的臉,細聲喃喃道:「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你說什麼?」馮妙瑤沒聽清楚阿蠻後面說的話。

「沒什麼,」阿蠻跳下馬,她笑笑伸手向馮妙瑜,「走吧,我來教你怎麼騎馬。」

——

馮妙瑜小心翼翼地揭開衣擺,倒吸了口涼氣。

大概是她平日養尊處優慣了,不過是騎了一下午的馬,身上的酸痛自不必說,腿上甚至磨破了好幾處皮,傷口處嘶嘶溜溜的痛。榴紅很快拿了燭台和青瓷蓮花的藥膏盒子過來,細紗布沾著膏藥按在傷處,又冰又痛,無異於一種酷刑。

榴紅上完藥出去後,馮妙瑜才換了個不會碰到傷處的姿勢躺下,正呲牙揉著酸痛的肌肉,謝隨進來了,他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總是回來的格外晚。馮妙瑜猛地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腿。

「怎麼還沒有睡?」謝隨在屏風旁摘幞頭,解革帶。

「準備睡了,我也才回來。」

「白龍寺這麼好玩?」謝隨就問道。

「一點也不好玩,裡面全是人,熱得要命。沒意思,」馮妙瑜撇撇嘴,「我再也不想相信仁親王妃說的話了。」

「那你還玩到了這個時候才回來。」謝隨笑笑。

馮妙瑜本想說她沒有在白龍寺里待多久,主要是和阿蠻學騎馬,學著學著就學到了這個時候。話到嘴邊,她又忽然想起謝隨似乎對阿蠻頗有些成見,之前還特意提醒了她要離阿蠻遠點。馮妙瑜就只是笑了下,沒接話。

現在先不告訴謝隨,等她學會騎馬後再告訴他,嚇他一跳好了。馮妙瑜在心裡想。

謝隨很快更衣洗漱過,走過來吹滅了燈,鑽進被子裡。

馮妙瑜感覺他的手從背後環了過來。馮妙瑜碰到他的胳膊,摸了兩把,好像是瘦了點?

「你最近很忙嗎?我看你最近總是回來的很晚,好像人也變瘦了些。」

謝隨愣了愣,隨即故作輕鬆地說:「公事上面倒也還好,門下省的諸位大人很照顧我。夏天天熱,難免吃的少些,人自然要比冬天的時候瘦。」

「路安這幾天帶著阿玉回臨江祭祖了,我讓他們順路去我們在臨江的宅子裡收拾收拾,添置點東西,畢竟好幾個月沒住人了,」謝隨在她身後輕輕說,「最近京中不是很太平,過些日子我們再去臨江住上一陣可好?聽說臨江秋天的紅葉很漂亮。」

「不太平……那些傳聞你也聽到了?」馮妙瑜漸漸已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應道:「不過是幾個瘋道士說胡話而已,什麼『夢見南方出現了一條真龍一口吞掉了北方的假龍』的。每年總有些妖言惑眾,滿口胡話的人。這事你不用擔心。那幾個瘋道士已經統統拉去大理寺處以絞刑了。」

「你難道不想回臨江?」謝隨抿了抿嘴問。

「可是我們才剛從臨江回來沒多久,不到半年,」馮妙瑜嘟囔著,「再說了,最近正是忙的時候,我明天早上還得早起入宮,陪父皇早朝,然後還要見幾位大臣……」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謝隨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妙瑜?」

沒人應他。

謝隨輕輕支起身子,身側的馮妙瑜果然已經闔著眼睛睡著了。細細長長的睫毛乖巧地垂著,月光透過淡藍紗帳灑在她的側臉上。有點孩子氣,又有點瓷器般的冰冷質感。謝隨垂眸靜靜地看著她,她不願意去臨江。這可怎麼是好?他幽幽地嘆氣,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長髮,動作輕柔像是小心梳理羽毛的鳥兒,也不知道馮重明這段時間是抽什麼風,大事小事總是要把馮妙瑜帶在身邊。繼續留在盛京的話,她幾乎是無可避免的會牽扯到接下來的風暴當中……這是他所不願的。

謝隨閉了閉眼,忍不住又輕輕嘆了口氣。

不過,好在他還有時間想辦法說服她。

——

「回稟陛下,這是那幾名瘋道的供詞。」

紫宸殿內,年過六旬的大理寺寺卿大人上前將供詞呈上,又拱手退回到了坐上。

馮重明低頭翻看那幾份供詞,馮妙瑜抬手借著理髮簪時衣袖的遮擋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從寅時入宮聽朝,到辰時早朝結束單獨會見大臣,三個多時辰,她瞟了眼依舊神采奕奕的大理寺寺卿大人,真不知道這些人哪來這麼大精神……她眼角餘光又掃到手邊支著本書偷偷打盹的馮敬文,她是因為誰才不得不早起聽朝的,馮妙瑜瞪他一眼,毫不客氣抬肘在他胳膊上狠狠一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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