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武者用刀殺人,鮮有人知文人的嘴,還有他們手裡那一桿筆,有時可比武者的刀還要厲害。殺人不見血。
她以為自己敲到了竹槓,殊不知,那銀子其實是謝隨付她的報酬——
收買長公主身邊的貼
身侍女,那個數字其實並不算高。
謝隨揉了揉眉心,換上寢衣睡下了。
也許是有傷在身的緣故,他這晚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也是春日晴好。
馮妙瑜不知道為何坐在他身邊,陽光下她眼睛裡波光粼粼,動人極了,毛茸茸的梅花髮簪掃過他的下頜,杏花香氣縈繞,他的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一樣沉重。
沒由來的煩躁。
夢裡的他突然伸手,輕輕地,拿走了那支礙眼梅花髮簪,她的長髮瀑布似的散落下來,幾縷髮絲黑色小蛇一樣頑皮滑進他的衣領。
謝隨猛地睜開了眼。
外面似乎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除了隔間夏宵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屋裡靜悄悄的,沒有馮妙瑜,也沒有什麼梅花簪子。
銜蟬肥嘟嘟的貓屁股壓在他胸口,尾巴時不時掃過他的臉。
謝隨抿了抿嘴,一把拎起銜蟬的脖子把它扔下床。
第12章 蒼宴強扭的瓜不甜。
「河中突發桃花汛賑災所需錢糧不足。」
「京中大興土木,修築消暑行宮缺銀子。」
「海內苛稅」
……
一封,兩封,三封。
馮妙瑜翻著今早門房送來的書信公文,看著看著,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哭笑不得,「這些人,哭窮怎麼都哭到我這裡來了,我又不是管帳的。」
她大大伸了個懶腰。
她已經坐在這裡看了大半個上午的公文。案牘勞形,公文這種東西是永遠都處理不完的,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調劑一下才是,馮妙瑜想著,搓搓小手,從雪片一樣的公文底下抽出提前藏好的話本子,一面吃果子一面看,看的是津津有味。
近來有個名為「冂吉」的書生所作的話本子很是流行,馮妙瑜也偷偷收藏了一套。
她一口氣從第一卷看到了第十卷,那狐妖書生和大家小姐間的誤會竟然還沒有澄清,痴纏拉扯,搞得人心裡像是貓爪撓一樣,馮妙瑜每每看到卷尾「天氣晴好,出遊兩日。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卷分解」幾個大字時,都恨不得派人把這個冂吉拉出來,關到一間除了筆墨桌案外什麼都沒有的小黑屋裡讓他好好寫話本子,別吊人胃口還光顧著出去遊玩。
她還在回味話本子的內容,翠珠卻突然進書房了,馮妙瑜匆匆拿了幾份抵抄蓋在上面。
主子帶頭偷閒就罷了,若是叫下面的人看去了,有一學一,那她這公主府里日後還有什麼章法紀律可言。
翠珠行了禮,將一籮筐畫卷放在馮妙瑜手邊。
「劉公公過來了。」翠珠道。
自從馮妙瑜身體好轉後,劉公公三天兩頭順路過來——他一個吃在宮裡住在宮裡的老太監,也不知道順的是什麼路。說是代帝王探望公主,但是有誰探望病人是帶著一筐又一筐男子畫像來的,還是在代帝王催促馮妙瑜選擇駙馬之事。
「先尋個藉口打發他回去。」馮妙瑜趕蒼蠅一樣擺手。
翠珠笑道:「公主放心,奴婢已經打發劉公公回去了。眼下快到夏天了,奴婢自作主張給劉公公送了只軟玉冰枕和一袋金葉子,您不會怪奴婢多事吧?劉公公是宮裡的老人,聖上那邊他已經答應了會幫您多說兩句好話,幫您拖著些的。」
「你做的好,我怪罪你做什麼?」
翠珠好就好在這點上,伶俐省心。話不用說明白,有些事情甚至都不用說出口,她就知道該怎麼辦,怎麼辦好了。
見馮妙瑜心情不錯,翠珠又道:「奴婢按公主的吩咐,又挑選出了幾個合適的駙馬人選出來,公主眼下可要聽聽?」
翠珠一面說著,一面偷偷瞅著馮妙瑜的眼色。這幾個人都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絕對符合馮妙瑜的要求,但又差上那麼一點點火候。
果然,馮妙瑜聽完後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還有其他的人選嗎?」馮妙瑜嘆了口氣。
「就這幾位了。」
翠珠說著,故做遲疑狀,又試探道:「不過,奴婢這裡倒還有個人選,只是那人不在這些畫像里,又不大符合公主的條件,所以……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是哪家的公子?」馮妙瑜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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