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周麥琦臉色大變。
合攏的門縫暫停在某一個尺度,攥緊的拳頭裡伸出一個食指,她警告似的對準蔣浮淮。「你胡說八道我是可以報警的知不知道?」
「知道。」
他心甘情願地攬下那根手指,自然地將她的拳頭包裹進手心。
「再也不敢了。」手掌的不同形態交疊,體溫融合均衡。心裡有觸動,表情也有些微鬆動。手與手在門縫間輕晃,蔣浮淮用哄人的語氣說,「對不起。」
那個夜晚路燈下的吻像酒精的產物。
即使只有一方醉了,也可以找個藉口,心照不宣地緘口不提。
見她平靜了,蔣浮淮繼續說:「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好不好?」
「吃什麼飯?」周麥琦趁機抽回自己的拳頭。
「日料?」
她有點無語,「我是說吃飯的理由是什麼?」
蔣浮淮偏頭,「吃飯一定要想個理由嗎?」
「我很忙。」
「我可以等你忙完。」
現在到底是几几年?周麥琦在心裡發問。
她在香港度過的忙碌日子和被放逐的悠長假日好像短暫得只在須臾,而她和蔣浮淮根本沒有分手這個想法真實到幾乎能夠打敗理智。
大腦很活躍,拽著衣擺的手極力穩住那些躁動。
她強迫自己開口:「那你等吧。」
等得久了,就像熄滅的火苗,自然就煩了,就被風吹遠了,他就會走掉的。
關門時,周麥琦提醒他:「腳收一收。」
門在眼前關上,蔣浮淮隔著這扇門說:「我在樓下等你。」
*
受環境影響,周麥琦會說一點蹩腳的粵語。開電話會議雖然說得零零碎碎,但也不妨礙別人誇她:「Magi,你真的是個很努力的女孩。」
收到的是誇獎,掛了電話,周麥琦卻抖落了身雞皮疙瘩。
老爹味的發言,實在讓人難以恭維。
她忙是真的,但要她具體說出忙的事項,這又是很複雜的。
關在家裡,打幾個工作電話,維護一些客戶感情,帶著降噪耳機聽歌,再開啟吸塵器。小小的天地里,她自娛自樂很快活。
收到了閃送文件的消息後,周麥琦披了外套下樓。
簽完字,瞥見大堂沙發一角,忽然生出確認的念頭。
害怕又好奇。
天都黑了,他應該回去了吧。
別人家飯都吃完了,他應該也餓得不行了吧。
一步步走近,提起的心緒太過複雜。
等真的站在沙發前,周麥琦釋然地笑了。
那裡沒有人。
看吧,人類的本質就是這樣。
時間比金錢還要*奢侈,誰會甘願在機場等一艘船。
然而轉身時,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忙完了?」
風塵僕僕的男人仿佛還像多年前的少年,靠近她的時候會用跑的,看見她時咧嘴笑的弧度都沒有改變。
周麥琦瞠目,「你……沒走?」
「我去挪車了。」他看了眼門外,爽朗得像個cue流程的主持人,「那我們去吃飯吧。」
周麥琦有點發懵,但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沒有接受指令就發出了動作。
她點了點頭。
*
睡衣外披著外套,素麵朝天穿著拖鞋,手裡還抱著一份閃送文件。
周麥琦坐在蔣浮淮的自行車后座上,迎著風問:「你剛才挪的是這輛車?」
蔣浮淮也迎風說:「對啊,擋著外賣小哥的道了。」
「……」
沒來得及換衣服就被這個自說自話的人拖出來按在車上,他跨上駕駛座,同樣自說自話地表示要去吃日料。
他從心底里篤定周麥琦喜歡吃日料,畢竟他請她吃的第一頓飯就是日料。
周麥琦卻說:「我不喜歡吃日料。」
非機動車道里,男生載著女生停在紅燈前,他單腳點地回頭看她。
信號燈真好,夜晚真好,背光的自然規律也真好。
回頭的人面容不清晰,五官覆滿噪點,不像任何一個有可能重疊的時刻。
周麥琦也不會再跌入身不由己的困境。
她別開眼睛讓蔣浮淮看路。蔣浮淮兀自得出不同的結論:「那我們去吃大排檔。」
紅燈之後,他蹬著自行車遠離主路,拐進小巷。
這裡彎彎繞繞,原生態的障礙頗多。
顛簸之中,蔣浮淮對身後的人說:「周麥琦,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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