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模糊視線,周麥琦扒拉兩下揮開,看見蔣浮淮動了動嘴巴,她搶先說:「別和我說對不起。」
「你生我氣了?」
將文件重新放回文件袋裡,周麥琦背過身沒去看他。
「沒事的,這麼點路,能出多大意外。」
周麥琦還是沒看他。
「就算真出意外也死不了,我命很硬。」
她用力咂舌一聲,回過頭來。「我怕你媽找我問責。」
「不會的,」蔣浮淮笑著說,「她只會找我女朋友負責,而你是我前女友。」
上菜小哥手一抖,聽到了八卦,不由得分神,溢出湯汁灑在手背,燙得他倒吸了口冷氣。
周麥琦急忙給他抽紙,距離不近,她遞出去,蔣浮淮接過來,塞到小哥手裡。
小哥嘴裡說著「謝謝謝謝」,轉身時又被叫住。
「給我們拿點酒吧。」這是周麥琦說的。
「你確定?」這是蔣浮淮問的。
小哥領命走了,蔣浮淮重新坐下來,聽周麥琦嘆了聲氣。
「別的不說,好歹算半個故人,久別重逢,我是該敬你一杯。」
「哦?」他來了興致,拉著塑料板凳靠近。
周麥琦卻拖著板凳和他保持相對的距離,「沒有你我就沒有那五十萬,沒有那五十萬我就買不下來現在那套公寓,說來說去,回到原點,都得敬你一杯。」
蔣浮淮毫無芥蒂地笑出來,「說來說去,你是想借我敬我媽那五十萬吧。」
「敬你和你媽都一樣。」
「不一樣,」他把桌面殘留的湯汁擦掉,認真地搖了搖頭,「敬我媽的話,她可能會再給你五十萬。」
周麥琦佯裝詫異,「那我豈不是還能出去逍遙幾年?」
真心話借玩笑說出口,意有所指的冷嘲熱諷,叫人不明所以的自嘲,都想讓蔣浮淮知難而退,適可而止。
她表現得夠明顯了吧。
「逍遙歸逍遙,日子到了,你還是會回來。」
蔣浮淮看著木質桌面擦不掉的油光,輕鬆脫口的話如此篤定,又像孩子們相信聖誕老人的存在一樣,如此單純。
啤酒上桌,附帶了開瓶器在周麥琦手邊。
她匆忙別開視線,抓起開瓶器,但是天不遂人願,平時她力大無窮堅韌不拔,今晚小小的瓶蓋卻和她作對起來。
無論怎麼使勁,瓶蓋都紋絲不動。
蔣浮淮朝她伸手,她不給,力證自己可以。
將酒瓶壓在胃部準備使力,一抬手,卻有劃破的口子,血液溢出。
鮮紅的,刺目的,一點一滴擴散範圍。
她沒覺得痛,傻傻看著那小片紅色,直到拿著紙巾的蔣浮淮覆上她的手。
酒瓶被搶走了,周麥琦移去目光。
「這酒都還沒喝,你就醉了嗎,周麥琦。」
是啊,她也想問,怎麼回事,怎麼就醉了?怎麼忽然看到了20歲的蔣浮淮帶著她坐在馬路邊喝酒,和不認識的人們一起倒數新年來臨。
那一天他們沒回宿舍,那一天他們在爆滿的酒店裡搶到一間房,那一天煙花和喧囂都隔絕在窗外,窗內的一張床上,睡著大汗淋漓、交頸相擁的少年少女。
*
次日早,生物鐘催促周麥琦動了動眼皮。
感知到光源後,她翻身將臉埋進被子裡。
頭痛得不行,宿醉的感受讓周麥琦覺得腦漿在翻滾,她緩慢回想,她昨天喝酒了?喝了多少?和誰喝的?
想不起來,只能逃避。她埋頭進被子裡,被子的觸感卻陌生,味道也不熟悉。
之前朋友做絲綢生意,勒令她為了美好生活,為了頭髮,為了皮膚,趕緊把四件套換成真絲的。
她照做捧了朋友的場,買了好幾套換洗。
現在摸來,被子像是純棉料子。
純棉的?
她可沒有純棉的四件套!
周麥琦一個激靈睜開了眼坐了起來,映入眼帘的不是她小巧的Loft公寓,介於陌生和熟悉之間,衡量的天秤最終**。
這是一間算不上完全陌生的房間。
記憶胡亂攪進頭昏腦脹的醉意中,陽光濾了一層,恰好落在床沿邊。
地上拖鞋的敞口對準她的方向,表面貼布和刺繡都好清晰,好眼熟。
恍然明白此刻身在何處,周麥琦只覺得惶恐,參照偶像劇里演的,首先拉開被子一看,發現自己身上是規矩的寬大白T和一條再平常不過的條紋睡褲。
周麥琦在瞬間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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