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身洲開天闢地無數劫以來,只有三位證悟,化入虛空而去,被稱為三聖,一道一佛一異,在那之後很多劫過去,都再無人證道。
司空晏每天修煉,境界上升水到渠成,乏味無聊。
直到一個不起眼的外門弟子闖進他的領域。
司空晏有個自己常去的地方,他不修煉也不練劍時,偶爾會去那邊躺著,什麼也不干,他就是在那邊發現了對方的。
對方身上帶著傷,在溪水清洗傷口,臉髒髒的,有點垂頭喪氣。
對方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一點沒思考過,為什麼周圍安靜得嚇人,為什麼沒有一個內門弟子敢靠近方圓五里。
以往膽敢闖入司空晏地盤的,都被他一劍橫掃出去了。
只要是修為高到了一定境界,就能感知到高階劍修的領域。
這個外面弟子修為低到連領域也感覺不到。
這種廢物,是怎麼混進來的?
司空晏相當納悶。
宗門掌門換了好幾代,雖然外表尚且是個年輕人,卻已是宗門隱形老怪一樣的存在,還送走了當初第一個教他的掌門,那個掌門境界無法突破,壽元耗盡,最終塵歸塵,土歸土。
所求飛升的人,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結局。
司空晏懶得搭理這個闖進來的外門弟子,就像懶得搭理地上爬過的小蟲。
這蟲子不是一般的微小,要定睛看,才能看清,陽光一照,好像要變透明那種。
對方灰頭土臉的,際遇跟他小時候一樣,被內門弟子欺負,卻沒有還手的實力,悄無聲息地死在這種隨處發生的欺凌鬥毆中,也不奇怪,每年這樣死的弟子很多。
結果她沒有。
此人默默躺到戰場邊緣,一路慢慢苟過去,欺負她的人很快自己作死,慘死在了秘境試煉中,她卻好幾次和死亡擦肩而過,神奇地活了下來,靠著幾次秘境試煉存活的記錄,升成了內門弟子。
司空晏:……
從未見過,聞所未聞,找不到詞形容他第一次見識這種操作的感覺。
把其他人都苟死,就贏了?
太過一言難盡,司空晏陷入沉思,搞不懂自己是想一道劍氣把對方掃出宗門地界,肅清宗門,還是想繼續觀察。
對方就這樣繼續在司空晏眼皮子底下晃。
司空晏大多數時候淡漠地看著,好像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就當是只小蟲在盪蟲絲兒,只有極少數時候,偶爾看著看著,眼皮略微抽一下。
有一次,對方自己修煉時,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奄奄一息快死掉了。
司空晏心想,啊,廢物,老天要收了也不奇怪。
想是這樣想的,對方最後一口氣快提不上來時,眼睛都閉上了,司空晏出手把人救了。
看著懷裡不省人事的廢物,司空晏抬起救人的右手,再度陷入沉思,剛剛這隻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又過了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司空晏習慣自己在修煉時,有隻小蟲也趴在他的領域邊緣兢兢地修煉,雖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修半天就要休一天,修為漲得等於沒有。
有次小蟲沒來。
司空晏已習慣了他的領域中,有個小蟲在摸魚,只要是進入他的領域,那就是他的東西。
專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見了,司空晏眉眼也覆上一層陰翳。
不單在魔域,在修真界,司空晏陰戾弒殺的名號,也是傳得極遠,他一露出這樣的表情,就是要死人了。
被一隻小蟲這樣牽動心神,司空晏確實很有找個什麼不順眼的東西殺了的意念。
獨坐半個時辰,本來在內觀,司空晏睜開眼,起身一步就踏去了外門弟子住宿的峰頭,循著氣息,找到了要找的目標。
小蟲在寮里躺著,發燒了。
燒得迷迷糊糊,好像做了夢,閉著眼睛,淌出了很多熱淚,流過太陽穴,打濕了枕頭。
一個人在這裡發燒生病,沒有人來詢問,也沒有人來照顧。
司空晏從來不幹活的尊貴身子,移動到桌子前,抬手倒了一杯過夜的冷水,靈力將水催到溫熱。
做完這些,司空晏面無表情坐到床沿,扶起那人腦袋,把靈水給她慢慢灌了下去。
對方在夢中好像一個沙漠旅人找到了綠洲,噸噸噸把水喝完了,還發出吚吚唔唔的聲音,表示還想喝,跟個一歲孩子一樣。
司空晏強忍住眉間微微抽搐,摔袖子起身,那人得不到回應,眼淚默默流,聲音微弱了下去。
司空晏:……
最後還是給她喝了兩杯靈水。
其實一杯就夠了,再喝下去,她接不住司空晏的靈力,反而會燒更厲害。
「沒用的東西,竟然還會外感風熱邪氣,肺氣失和,跟那些凡人蟲豸有何區別,倒不如殺了乾淨。」司空晏陰柔又慢吞吞地說,陰晴不定的目光落在對方埋進一半枕頭的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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