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一肚子好奇,姜姀除草的時候都有些分心。要不是有小果提醒,差點兒把冒尖的油菜苗當作野草薅了。
待除草進行到一半,山道上的兩人回來了。宋衍手上拎著一小塊豬肉,一路上有說有笑,聽起來心情大好。
小果首當其衝,也想分享他們的樂事,舉著一雙髒兮兮的小手跑過去:「阿公,宋叔叔,你們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
沈獵戶眸光一閃,來到田間,跟她們分享了一樁有趣的見聞:「陳家的地里鬧鬼了。」
又是鬼。姜姀心裡直犯嘀咕。
上回的鬼已經被蓋棺成人,這回他們遭的,只不知是何物。
「大白天的,阿叔您就別說這些嚇人的了。」
只見沈獵戶盤腿在田邊坐下:「這回是真玄乎。」
他賣了個關子,好久不續說。惹得在田裡拔草的姜姀納悶,終是抬起頭來催道:「您可別話說半截,這不是存心讓人心裡著急麼。」
宋衍嬉笑了一下,幫她把拔下來的草丟進沃肥的坑洞裡。
沈獵戶說得不緊不慢:「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啊。陳家那幾畝地,最近不是在種冬小麥麼。幾個男人輪著下地,卻都糟了怪事。先是自家田埂上莫名凸起來好幾塊,從老到小一個接一個地摔跤。好不容易把凸起的地方平了,田裡又開始出現了凹坑,又是一個接一個地摔。」
他特意頓了頓,給姜姀留了說話的間隙。
「然後呢?」
「接連地摔跤,就算是再皮實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吧。我們今兒個路過,陳家正請人上門看事。又是符又是水的,拜了不知道多久。之前訛了咱們的那些錢,為了請大仙上門,一下便都花出去了。」
宋衍笑眯眯地望著她:「阿姀,聽見這個消息,你心情怎樣,高興嗎?」
姜姀遲滯了一瞬:「高興啊。」
她向來喜形於色,這回面上的反應,卻不像她嘴上說的「高興」。
沈獵戶察覺到氛圍的微妙變化,趕緊找了個理由跑路。順道把小果也遣到一邊去,免得受他倆波及。
姜姀還在地上彎腰除草。野草已經拔得差不多了,宋衍正要接過最後一茬,她的手卻忽地頓住。
「你乾的?」
宋衍無辜地眨了兩下眼,沒等她雙手遞來,便奪過她手裡的野草往坑裡埋:「不是。」
姜姀從籬笆里翻出來,走得離他更近些:「怎麼,大丈夫敢做不敢認?」
判斷不出她這句話里的情緒,宋衍沒敢盲目答應,只笑:「不是我做的,我認什麼。」
話歸這麼說,面上也古水無波,心肝脾肺卻已經囫圇地發顫了。
姜姀看向池子裡爛成一灘的植物莖稈,拍了一把他的肩頭:「慌什麼,我又不吃人。」
這壓迫感,哪裡是不吃人,分明是要將他生吞活剝啊。宋衍咽了口唾沫,乾乾地笑了兩聲:「阿姀,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嗯……怎麼說呢。」姜姀搖頭,轉瞬笑出聲來,「好了,不嚇你了。宋郎君你也太有能耐了,真的謝謝你和沈叔為我做的這些。」
她素來睚眥必報。宋衍此番行徑雖在道德上不占先,但在她聽來,心上卻莫名爽快。陳家那些人能使出喊親眷來對付的那一出,又從中陷害將地刺上的痕跡抹去,本就是一件不多光彩的事。
如此以惡制惡,確是一個好法子。
況且他做都做了,木已成舟,她這個事先不知情的,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猛地想起:「宋衍,上回你死活不認的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乾的?」
頭一回被她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宋衍心裡驀地發虛,咧開嘴,尷尬地直摸下巴:「也是我,大丈夫敢作敢當,我一併認下就是。」
「那先前怎麼就不敢當了?」姜姀忍不住笑。
「那回啊。」宋衍支支吾吾,「我尋思有些事,我自個兒做了,自個兒擔著就行。沒必要事事都和你交代。」
他話音愈來愈輕,連帶著整個身體,都好似軟綿綿地陷入泥壤里。
姜姀想了想:「那這些事還是得跟我支會一聲的。萬一被人發現呢,到時你怎麼解釋,總得有人幫你打圓場吧。你既與我住在同個屋檐下,自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真要事發,難不成你一個人出去頂包,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這話說出來,也沒人信啊。」
宋衍覺得她說得很對。這話也提點了他。以後做事的確不能這麼衝動了。
萬一被人抓包,那是有連帶責任的。他不想姜姀跟著他受牽連,那自然,自己的言行舉止也得更小心些。
他笑笑:「那我以後一定知無不言。」
姜姀報以一笑:「不管怎麼說,這兩日來回跑辛苦了。今日想吃什麼,我做頓好吃的,犒勞犒勞你。」
宋衍要求簡單。想吃麵,別的也沒什麼所求。
麵條倒是容易做。但要把麵條做得好吃,就得把心思放在澆頭上。
姜姀想了想:「宋郎君,咱們去挖筍子吧,就用冬筍來做麵條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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