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曉得窮寇莫追的道理。山道上太黑,這會兒冒冒失失地追下去,萬一併非她猜測的那家人,恐怕會給自己添麻煩。
眼下他們方寸大亂,一路奔逃,今晚上應該沒法兒捲土重來了。
她左右張望了下,退回院門後,把門栓重又插上:「睡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宋衍也聽出了挨砸之人聲音的耳熟,狐疑地朝院牆外又看了眼,縮回頭,轉身和姜姀一道進屋。
大半夜鬧得有些煩躁。
姜姀這會兒再上床,一時間還真沒什麼睡意。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還因為被子裡灌風,把熟睡的小果給吵醒了。
小果迷迷糊糊地抬手揉眼睛:「娘,天亮了嗎?」
「沒有。你安心睡,還早著呢。」
小果往她懷裡縮了縮。好在她身上已經暖和了不少,要不然和她這麼一貼,怕是要給孩子凍感冒。
身側的呼吸聲減緩,小果很快又睡過去。姜姀幫她掖緊被角。躺了這麼久,心上總算安定下來。她合上雙眼,終於昏睡過去。
次日一早,外頭的雞咯咯叫個不停。
不僅雞在叫,人也在叫囂。姜姀只覺得耳邊發炸,被子蒙頭睡了會兒,倏地察覺到不對勁。
平日裡山上哪有這麼多人聲。今日外頭這動靜嘈雜得像個菜市場,一聽就知道不大不對勁。
宋衍已經爬起來,正經過姜姀床前,被她隔著葦簾一把抓住袖子:「好像是陳家那幾個,但應該不止。聽這動靜,怕是半個村子的人都上來了。」
他哪裡不知道外頭在騷亂,怕就是為了昨夜裡那事找來的。這麼多人在門口堵著,總不能讓姜姀這個女流之輩上前應戰罷。
「你先在屋裡躲躲,我出去會會。」
說話的間隙,外頭的人短暫消停了會兒。沒想到才過沒多久就有人開始撞門。這門是結實,但也耐不住一群人這麼造啊。
姜姀騰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和宋衍一道來到門邊。
院門一拉開,外頭的聲音便歇了。
為首的陳秀花先是怔愣了下,而後立馬往前跳一步,開始了她的破口大罵:「你可算出來了,我都以為你死裡頭了呢。」
她話沒說上兩句,便有一人從她身後走來,把她隔到一邊去:「姜娘子,還認得我嗎?」
姜姀定睛一瞧,這不是白淀村的陳里正麼。當初分家的時候要沒他還真不成,不過怎麼這一回來,和陳秀花走一路去了。
她沖里正行了個萬福,笑道:「自然認得。當初多虧了您,我才有翻身的機會。」
陳秀花不顧身側大兒子兒媳的攔阻,又往前跳了一步:「里正大老爺,你可要給我兒做主啊。就是這個娼婦,大半夜用石頭砸傷了我兒。那腿上你也瞧見了,大腿根子那裡那麼大一個血窟窿,是存心要我陳家絕後啊。」
陳二郎一瘸一拐地被他媳婦攙上前來。只見他的褲子穿破了老大一個洞,傷口沒有包紮,能瞧見裡頭紅褐色的血凝塊。
姜姀一眼就斷出這傷口是從哪兒來的,但這不明擺著是來訛人的麼。
「簡直是胡扯。」宋衍憤憤道,「昨日落下去那石子還沒你指甲蓋大,要怎麼砸出來這麼大一個洞。」
陳秀花捉住了他話里的漏洞:「好啊,你這是承認你們用石頭砸我兒子了。里正大老爺,你給評評理啊。我家老二一沒偷二沒搶,就是昨夜裡到他們家附近轉轉,就被他們打成這樣。」
「轉轉?」姜姀冷哼一聲道,「誰沒事大半夜到山腰上轉。我還沒說你們家什麼呢。昨夜裡,前天夜裡,我這院子外頭到處都是鬼哭聲。我還尋思是哪家人的惡作劇,便丟了幾顆石子嚇唬嚇唬試試。你告訴我,隔了個兩米多高的院牆,我要怎麼做到瞄著陳老二的大腿根子把這個石頭丟過去。要不然我站外頭,你來試試。」
陳秀花見要掰扯不過,趕緊把家裡最能言善道的陳金拽上來:「老二媳婦,你可得給你男人爭口氣。」
陳金擼起袖管,到了該她發揮的時候了:「你別狡辯了,誰知道你那時候怎麼砸的,總不能是我家男人自個兒摔的吧。鄉里鄉親的都在,我娘要是訛你,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誒誒,老二媳婦,說話有點把門,別拿我發毒誓啊。」陳秀花瞪她一眼,又瞪了眼陳二郎,「現在怎麼慫成這樣,昨夜半夜裡回來怎麼哭的你都忘了?窩窩囊囊的。還非要你老娘和媳婦出面幫你解決。」
總覺得他們三個之間有什麼話沒說開,姜姀兩手插在身前,將正說話的三個人看了又看。
按說這陳金和陳秀花的關係不算賴,怎麼想到用她婆母的性命發這種毒誓,就不怕老天開眼,降下一道天雷,真給她劈死了麼。
想了想,大約是從陳二郎傳話那環節開始,就沒說實話。這一家子都給這慫蛋蒙在鼓裡呢。
問題出在哪兒,便從哪兒開刀。姜姀拎起嘴皮子笑笑:「陳二,你自己知道昨晚是怎麼一回事。你帶了倆人過來嚇唬我,結果沒想到我為了防狼在地上插
了地刺,搞鬼不成,反摔在地刺上劃穿了腿,還想藉此來訛我一把,是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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