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有些擔心:「阿叔,我不會給您拖後腿罷。」
「說這個做什麼。」沈獵戶伸手搓了把皺緊的眉頭,「不會是偷閒沒練爬樹罷?」
「當然不是。這陣子我再忙再累,都會把您教的猴子爬樹那招複習個幾趟。您現在讓我爬,我嗖的一下就能飛到樹上去。」
「那就好。」沈獵戶道,「萬一進山以後真碰上點什麼,千萬不要慌張。不要被嚇得只顧往前跑,一定要記著往上爬。爬得越高,活下來的可能性就越大。真有危險來時,我恐怕顧不上你。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姜姀點了點頭道:「我記著呢,阿叔您放心。」
兩人說完,一齊來到他家小院。背上箭筒背簍,帶好弓弩和兩支虎叉,一刻不停地往深山裡趕去。
突然想起什麼,姜姀問:「您不是說要教我用虎叉嗎,怎麼還沒教就進山了?」
「來,你試試。握住這個柄,舉高朝樹幹上鑿下去,動作一定要快。」
姜姀照做,被樹幹的硬挺震到手。虎叉沒插進去,反把自己逼退了兩步。
手腕處被震得生疼,肘關節受到牽連像過電似的發麻。她狐疑地看了沈獵戶一眼:「我怎麼做不成?」
「做不成就對了。」沈獵戶彎起嘴角笑了笑,「虎叉一般是在獵物中箭以後用的。咱們用的是竹劍。如果獵物比較大,一箭兩箭恐怕射不死他。這個時候,你就需要近它的身,趁它虛弱用虎叉插在它最柔軟的地方。」
「是肚子嗎?」
「可以是。不管是肚子還是其他地方,只要你有把握在最短的時間內製住它就成。」
姜姀心裡有數了。兩人繞過那棵熟悉的參天樟樹,走過他們遇蛇的那處險地。
一直走到周圍升起薄霧,沈獵戶停住了腳。
「從這兒開始要格外小心。你挨著我走。前頭不遠就是瘴氣林,你要踏進去一步,我可就拿你沒辦法了。」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姜姀偏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視野盡頭被大霧裹挾,曾經她來過這一帶。只是那會兒天色漆黑,只記得兩個林子的邊界處有一大片被砍去的樹。
又聽沈獵戶道:「我記得你方才問我為什麼突然要進山。那會兒我話沒說全乎。你也知道,我就一身力氣,主要靠打獵吃飯。現在已經是秋末,我得抓緊囤點兒獵物回去。天再冷下來,山里要是下雪,我那一家子可都得餓肚子。至於你……」
他話里拐了個彎:「今日進山是為了獵票大的。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真碰上跑得快的需要圍剿,光憑我一個人肯定製服不了。」
扭頭看了他一眼,姜姀道:「您說的大的,是那些吃肉的野獸嗎?」
「不要命了。只兩個人就想制服那些吃肉的?我說的獵票大的,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鹿啊羊啊之類,其他的甭想。真要碰上,只管往樹上爬就是。」
姜姀笑了笑。那還真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兩人又走出好一段,始終沒看見林子裡有其他活物。頂多頭頂上有鳥兒唧唧地鳴叫,這麼一看今日進山或許時運不好。
畢竟沈獵戶曾經說過,打獵也是看天吃飯。老天爺要真不把獵物送到跟前,他倆就是把腳底板走穿都打不到一隻。
那這一趟可不就白來了嘛。
姜姀正這麼想著,身前的沈獵戶忽然停住了腳步。只見他轉過身來,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隨之停下,姜姀舉目看去。不遠處站著兩隻狀似野鹿的小獸。一隻體型稍大的頭上長了樹杈子似的角,另外一隻看著則豐腴些。
兩隻小獸正頭頂頭交流著什麼,全然沒留意到身側危險的逼近。
姜姀架起弩來。沈獵戶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著急,小聲同她說道:「狍子耳朵可靈,膽子又小。你這樣射出去不但瞄不准,反而會把它們兩個嚇跑衝散。我教你一個法子,但這法子只對付狍子好用,別的可不能這麼幹。」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沈獵戶拉弓起箭瞄準了那處,卻不立時射箭,而是張口喝了一聲:「嘿,狍子。」
那隻長角的雄狍子被他這麼一喝,嚇得登時便跑開去。另外一隻卻忽地伸長了脖子,怔怔地看向聲音的來處。
便趁這個時候,沈獵戶鬆開大張的弓弦。嗖的一聲過後,竹箭扎到了狍子的肚子上。
突然挨了這麼一箭,母狍子嚇得不行,噌地一下從原地竄出去。沈獵戶招呼她快跟上:「這畜生跑得很快,但跑不遠的。」
兩人拔腿追去。直追出約莫一里地,跑得氣喘吁吁,都沒見這隻狍子有要停下的意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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