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凡間,於公理,於私怨,賀卿生都非常願意同他們對著幹。
返程的路上,一時間,心思各異,氛圍都沉重了些許。
酉正,東市安康巷口。
幾人陸續走進應鴻風家的小院。
小院裡的陳設未變,應文一進家門,就輕車熟路地躥到檐下的玩具小馬上,招呼著應鴻風喝桃桃去陪他玩。
「小孩太有精力了。」齊綰叉著腰,絲毫不在意形象地靠在院中枯樹上。
「你也不賴。」嚴行一睨了她一眼,撐著手在枯樹上借力。
應去劫帶著賀卿生也止步於此,屋檐下懸掛的明燈,在清冷月輝下圈割出暖調的地界,他們四個都默契地留在月色中,沒有人上前去打破那一家三口的寧靜。
時間不會為任何一人縮短或延長,它公平到幾近殘忍的地步。
桃木的枯枝上染滿霜色,不知不覺。銀鏈碰撞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嚴行一的聲音壓得很低。
「已是子時初刻了。」
他往屋內看了一眼,擔心應鴻風夫妻思子心切,捨不得放孩子走,「不行,我去勸勸。」
齊綰一把拉住嚴行一:「師父,你湊什麼熱鬧,人是文文親爹娘,肯定有分寸的。」
她話音剛落,應鴻風和桃桃牽著個小木偶出了屋。
那是一幅有些滑稽的畫面,小木偶懸在中空,一左一右牽著兩隻手,應鴻風為了使小木偶「走」得端正,微微側著腰配合她們母子倆的高度,就好像夫妻倆真牽了個五歲大的孩子。
應文模樣的小木偶跳到賀卿生身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悄悄話,便沒有再回應鴻風夫妻身邊。
應鴻風幾度張口,打好的腹稿卻一時悉數作廢。桃桃溫柔地看了眼他,轉而對賀卿生盈盈一拜:「多謝賀仙人。」
「我們準備好了。」
極力延緩離別時刻,是否能緩和它所帶來的銘心刻骨的痛楚,賀卿生不清楚。
但鬼門開合,應文笑著向他們擺了擺手,應鴻風和桃桃的神情甚至是平和的。
一邊,嚴行一划開的結界中,黑白無常認真聽他闡明凡間異況。
賀卿生躲在應去劫衣襟中,看著應鴻風周身瞬間換了氣勢,書生模樣的男人眼中儘是決絕。
他攜桃桃鄭重向應去劫叩行三禮:「長公子,鄙人愚昧,受蘇夫人蒙蔽,為虎作倀多年,所行之事,愧對長公子今日相助。幸而府中尚有證據,若公子不棄,願執鞭墜鐙,以報長公子大恩。」
應去劫扶起應鴻風:「煩請堂兄帶路。」
第49章 因果萬千應府舊事
應府。
應去劫剛進家門,就被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素蘭攔了下來。
「可是祖母有什麼吩咐?」應去劫欲往老夫人院中走。
素蘭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公子同我來吧。」
她領著路,朝另應府東側走去。
「公子,老夫人這些年都惦念著您,知道您回府受了些委屈,可清官難斷家務事,人的感情最是複雜,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啊。」
素蘭語重心長說了一路,話中有話,意味不明。應去劫答得圓滑,滴水不漏。
一向清幽的家廟裡,今日擠滿了人。
應去劫掃視一圈,老夫人端坐高位,應元起殷勤地伺候在側,蘇夫人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應將軍正對她厲聲訓斥著什麼。
賀卿生探出頭:「喏,應醫師,看樣子是專門給你搭的戲台子啊。」
應去劫沒有出聲,緩步走近。
應將軍暴怒的聲音清晰起來。
「你個妒婦!」
「縱然去劫這孩子非你親生,我不求你能善待他,但你怎麼能在他弱冠禮上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將軍,是妾身鬼迷心竅,全是妾身的錯。」蘇夫人一音三轉,聽起來愧疚得蠻誠心。
「你,這……哎!無知婦人,你為母不慈,叫我如何同去劫開口。」應將軍狠狠嘆氣,看樣子氣得不清。
蘇夫人舉掌立誓:「先祖為證,妾身甘願向去劫以死謝罪,只求將軍、母親能幫我勸勸去劫,起兒年少,官途尚淺,又未婚配,可不能破相啊。」
「母親!」
應元起急切喚了蘇夫人一聲,順勢跪在老夫人面前,「祖母,孫兒的臉破相無礙,母親誤入迷途有錯但她罪不至死啊,孫兒願代母親向兄長請罪受罰。」
老夫人視線隨著應元起的動作落在他受傷的側臉上,他神色越乖順,越顯得傷口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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