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嚴行一的記憶並未出現異樣。
梁王和應去劫身形皆發生了變化,但嚴行一沒有。
正是因為他沒有,三人湊成的組合恰好是——
幼童,妖道。
他們三人皆因追查幼童失蹤案聚於地下宮殿,共同進入幻境。
那由他三人記憶生成的幻境,必然與「換命」邪術有關。
「不好,去找嚴行一!」
破局的關鍵在他身上,準確來說,在他所做的那些「兩難選擇」上。
應去劫毫不猶豫,轉身折返。
一回首,被身後密密麻麻的人群堵住了去路。
即墨鎮的村民像是幽魂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們面黃肌瘦,顴骨高高凸起,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烏泱泱連成一片死氣沉沉的深淵,叫囂者吞噬掉一切幻境中的籠鳥檻猿。
「跑!」
賀卿生拽著應去劫,疾馳向外。
「抓住他們祭神!」「他死了我們就沒事了!」「別跑!」「他死了我們就有飯吃了。」「他死了我們就安穩了。」
祭神,換命。
以一人死換眾人生。
以一人命途幻天下無虞。
賀卿生心下一沉。
哪有……這種好事。
煽動性的話語像是給身後的難民打了雞血,追逐速度之快,生死僅在一線。
他們改變不了王朝律令,難以抗衡軍隊施壓,但捉住一個孩子獻祭,卻是最簡單不過的破局之法。
或許等獻祭後並無所期結果後,才會有少許人反思今日之事。
但眼下,他們只想,捉住應去劫。
身後是幻境中活著的百姓,賀卿生如果出手對付,車輪戰必會消耗許多煞氣。
幻境之主尚未現身,陵墓中的煞氣轉化量不夠,臨時取應去劫生機,又不利於他穩定心神。
眼下,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水生木轉動,黑紅煞氣千絲成線,兩根煞氣線全部指向背後的人群。
嚴行一和梁王在一處!
電光火石間,賀卿生明白了,嚴行一做的最後一個選擇,不是梁王和吳守,而是梁王和應去劫。
不同於他在幻境三年相熟的人,而是真切的在同伴之間抉擇。
線指源頭還在不斷變動方向。
嚴行一發現她在鎖定他們的位置,正在瘋狂移動,試圖混淆視聽。
如果要去找嚴行一和梁王,應去劫就必須直面緊隨其後的村民。
小孩的步伐遠小於成人。
幾次有人就要拽住應去劫頭髮,被賀卿生拍斷了雙手。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賀卿生肉疼地摸出了灌滿靈器的法器。
無盡輪轉中的靈氣質量奇高,竟然要用來對付這些東西。
她一邊腹誹,一邊結印。
結界屏障僅僅閃爍了千分之一秒,賀卿生立即收回了法器。
在無線的時間錯頻中卡出影響最小的效果。
中斷術法的反噬,灼得她手心明明滅滅,先前治癒應去劫短腿所用的轉移術遺留的疼,也一股腦涌了上來。
賀卿生小聲抽了口氣,小木偶微微顫了一下。
外面已然沒了活人的蹤影,整個鎮子顯得更加斑駁破舊,十成十像一個鬼鎮。
應去劫孑然一人站在空蕩的街道上,同賀卿生一起,再次被時間遺忘了一次。
原來一息不到,時移世易,是這種感覺。
應去劫混沌的三年生出的,如白紙微皺的委屈情緒,此刻煙消雲散。
消失的追兵,和肩側那聲幾不可聞的嘶氣。
賀卿生必然又做了什麼。
應去劫拿下小木偶攥在手中,那是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動作。
他不由分說咬破了指尖,將鮮血沒入木偶的心間。
逃出吳老太家後,他一直想再試一下這個辦法是否有用。
當下正是時機。
猝不及防,一股清涼的氣流,同血腥味一起,妥帖地撫平了賀卿生魂魄中的灼燒感。
她神情茫然一瞬,猛地推開了應去劫的手。
面對一雙如墨點星的眸子。
調笑的、斥責的、俏皮的話輪番在她嘴邊轉了幾圈,又統統咽了回去。
賀卿生別開臉,止住他滲血的指尖,沖北方揚揚下巴,語氣僵硬,「往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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