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閃過了萬種思緒,徐宴芝艱難地站起身,將預先說好的報酬給了掌柜,往外頭走去。
「好走,若是有需要,下回再見。」掌柜彬彬有禮地起身,將徐宴芝送到了門口。
老嫗弓著背,慢吞吞地走上大街,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掌柜仍舊站在原地目送。
「那位是偽裝吧?」他身旁的小夥計也伸出脖子看,出聲問道。
「嗯。」掌柜點了點頭,「找上咱們打聽這個,不就是看中咱們背後的呂氏仙家嗎,想來有些來頭,不願在外頭透露了身份。」
徐宴芝不知背後二人說了些什麼,她圍著仙城繞了幾圈,去掉了身上的偽裝,出城尋了飛虎車,匆匆往山上去了。
到了太陰峰上,恰巧又碰上了弟子們比完了大比回弟子舍,烏央烏央的人群逆向走來,飛虎車緩緩穿過人群,停在角門上。
徐宴芝下了車,步伐不穩地往她的無名小院走去。
進了院門,便立刻將自己扔進床上,整個臉埋在枕間。
或許是昨天白日靈力消耗太多,晚上又與顧青崢糾纏了一晚,哪怕喝下了炊玉飲,此時她的四肢也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又或者這是某種情緒,慢慢侵染了她,教她如墜冰窟,先是冷得發抖,接著胸口又熱起來,蒸得人頭腦發昏。
她想她是病了。
昏昏沉沉之間,她再一次被迫看到了從前時候。
月亮照著大地,風吹過了荒野,年少的她伏在一片樹叢之間,垂涎欲滴地聞著前頭營地中傳來的食物的香氣。
營地里駐紮著一隊商隊,從南邊來,要去遠處的新臨淵城,她悄悄跟了他們一路,從聽來的隻言片語中拼接得來了這些訊息。
她在樹叢間埋伏了許久,等到營地里漸漸安靜下來,才敢抬起頭,眯起眼睛看向那個方向。
營地篝火燒得很旺,離得那樣遠,卻刺得海娜流下淚來。
她連忙低下頭,捂住了眼睛。
海娜已經爬上無盡之崖一個多月了,天上的一切都如同她想像中的那樣美好,除了一點。
她的眼睛,在上來的第一日便被升起的太陽灼傷了。
作為永不見天日的幽冥人,海娜不知道陽光竟然能給她帶來這樣大的傷害,崖下的老人說了無數關於地上的事,卻從來不曾提到這一點。
海娜將自己藏在野獸打得洞裡,直到她的眼睛不再一睜開就流淚。接受不了在日間行走,她只能在黑夜中行動,每當太陽升起前,她就要找到能遮擋日光的庇護所。
即便是這樣,她的眼睛也壞了,非得在黑暗中凝神去看,才看得清楚。
若原本就生活在地面上,恐怕很難活下去。
萬幸她來自幽冥,擁有卓越的生存能力,靠著草根露水便能活下來,更何況崖上的世界如此富饒,到處都能找到解渴的溪水,長滿果實的樹枝。
對這個世界更為熟悉了以後,海娜在荒野中發現了一條商路。
這裡時常有來來往往的商隊路過,夜晚,商隊會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駐紮,他們隨身帶了許許多多的物資,還有海娜從未見過的食物。
知道了這一點後,海娜不再只靠著野果溪水生存,等到半夜,營地的篝火熄滅,伸手不見五指時,她會偷偷潛入其中,去翻找商隊吃剩下的食物——
海娜做夢也想不到,天上如此富饒,以至於天上人竟然不會將做好的食物吃個精光,真是奢侈極了!
這一回也是,她耐心地又等了一會兒,待到遠處連篝火也熄滅了,海娜躡手躡腳地佝僂著背,小心翼翼地往營地走去。
到了地方,她縮在背風處,伸頭凝神看了一眼。
只有一絲月光的情況下,她將整個營地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篝火的灰燼旁散落著許多骨頭,還有咬了一半的果實,隔了這樣久,似乎還能聞到香氣。
海娜縮回頭,肚子發出了咕咕的響聲。
她伸手撿起一塊石頭,砸向營地中。
石子落在營中泥土上,發出了輕微的響聲,沒有驚醒任何的人,商隊的帳中只有此起彼伏的鼾聲。
海娜見狀,弓起了身子,一溜煙地鑽進了營地,她眯起了眼睛,幾乎把腦袋貼在了地上,仔細彎腰在篝火附近尋找著食物。
一邊警惕著,一邊將找到的食物囫圇吞下肚,海娜環視著營地,將嘴巴塞得滿滿的。
這時候,她聽到一個地方傳來了細微的怪聲。
海娜立即停下嘴,小心翼翼地聽了一會兒。
似乎有誰嗚嗚咽咽的,鬼哭一樣。
她嚇了一跳,連忙放棄進食,叼著半個果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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