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徐宴芝沖她揮手道。
只是想了想,她又叫住了侍女,挑挑揀揀地從匣子裡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隻最不起眼的翡翠戒子,往空中一拋道:「接著,回去藏好了別叫人知道。」
戒子精準地落在侍女的手中,她連忙慌慌張張地捂住了,一連給徐宴芝行了好幾個大禮,方才左腳踩右腳地退了出去。
屋子裡剩下了徐宴芝一個,行宮留給她的院子可比她在山上的大多了,偌大的一間屋子,腳步聲都有回音,她不想聽到,起身慢慢吞吞地走到桌前,拾起了一枚鏡子。
她低頭照看,鏡中的她一如既往的美麗不可方物。
但徐宴芝並未被這張臉蠱惑,她憎惡地看著,語氣譏諷道:「瞧你,像自己過得有多好似的。」
說罷,她將鏡子倒扣在桌上,轉身慢慢走出屋子,朝設宴的正殿走去。
去往正殿的路上,徐宴芝恰巧又遇見了顧青崢。
應當也算不上恰巧,他換了一身黑底金紋禮服,束上了金色發冠,正抱著雙臂站在月亮門前,等著誰似的。
徐宴芝遠遠見到,先拿眼從上往下將他掃了一遍。
他少穿這樣的帶有紋繡的華服,偏偏這衣裳又懂事,將他的身段包裹的恰到好處,該寬的地方寬,該窄的地方窄,蜂腰上纏著一條鑲玉的腰帶,往下顯出了極長的腿來。
她不願費力,懶洋洋地走著,目光始終凝視著顧青崢。
顧青崢也早已發現了她與她的視線,可他並未有何表示,反倒轉過身來,坦然地任由徐宴芝觀看。
哪怕徐宴芝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也仍舊不動。
徐宴芝哂笑一聲,徑直往前,幾乎無縫地貼著他的身子,要過了這道門。
但顧青崢並不打算讓她過去,略略側了側,擋住了她的去路,與她緊密地貼近了。
「您這裙子。」他越說,聲音越低,頭卻低得越近。
顧青崢伸出一根手指,划過徐宴芝身上泛著玉色的長裙,他垂眸看著長裙上紛紛飛舞的金蝶,意有所指道:「金蝶成雙對,這件衣裳是何時做的?」
他自然不會是好意,徐宴芝卻笑出了聲。
她忽然伸手去勾顧青崢的脖頸,扯著他往下,吐氣在他耳尖,呢喃道:「金蝶成雙對,師娘再給你尋個師父……」
徐宴芝的話未說完,顧青崢便猛地直起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他將那雙狹長上揚的眼睛眯了起來,卻仍舊不慎露出了一絲戾氣。
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徐宴芝一邊欣賞他難得的失態,一邊品嘗著心中同時升起的快意與殺意。
這短短一剎後。
等到顧青崢再次看向徐宴芝,他已經找回了一貫溫和的面具,她也向他伸出了手,柔聲道:「走吧,莫叫客人久等了,這可不是待客的道理。」
顧青崢頷首,柔順地應了,與徐宴芝攜手朝著前方已響起絲竹之樂的正殿走去。
走得近了,才發現顧城主鋪了好大的場面,十幾位凡人男女又是奏樂又是起舞,長案上琳琅滿目地擺滿了東西,兩旁一共點了十二支仙燈,照得殿中亮堂堂的,毫釐畢現。
裡頭的顧城主還未發覺外頭走來的徐、顧二人,只顧湊在岳竺身旁為他倒酒。
徐宴芝瞥了一眼顧青崢,揶揄道:「顧家人做事甚是周到,做一城之主也是。」
「夫人指教的是,顧城主實在諂媚得有些難看了。」
顧青崢眼睛都未眨地答道,仿佛自己不姓顧一般。
徐宴芝又看他一眼,見他著實面色如常,心中也有些納悶,一流仙家內抱團抱得極緊,她譏諷了顧家人,顧青崢的反應怎麼與常人不同。
待二人走上了正殿前的長階,裡頭的人終於被侍從提醒,一齊向下看來。
岳竺已喝了小半壺酒,臉上起了一抹紅,抬頭忽見長階上站一對璧人,連衣裳上都同繡著金絲,徐宴芝那長裙的裙擺洋洋灑灑,上頭的金蝶像是飛在了顧青崢身上,頓時酒都醒了。
他與顧城主一齊起身,有些古怪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狐疑道:「徐夫人與顧仙長倒是親近。」
徐宴芝莞爾一笑,上前道:「自然,自他上山後,都是我在照料這孩子,怎麼會不與我親近。」
正說著,她接過顧城主敬來的酒,爽快地喝淨
了,又溫聲道:「竟是岳長老先到,真是失禮了。」
又轉頭衝著顧青崢揮揮手道:「青崢過來。」
真拿顧青崢當子侄輩的架勢,岳竺一哂,擺手道:「顧仙長日後前程遠大,徐夫人可莫要再將他視為小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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