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嫣抬起臉，可憐巴巴地吸了吸鼻子：「真的嗎？」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鄭嫣心裡好受了些，但還是不太放心：「那……蕭郎君他不會生氣吧？」

「不會的，他開心著呢。」許妙儀道。

「那就好那就好。」鄭嫣懸著的心這才終於放下。

頓了頓，她又悲憤地對天發誓：「喝酒誤人啊！我以後再也不亂喝酒了！」

許妙儀笑了笑，問：「你現在感覺如何？」

「頭疼。」

「頭疼就對了，你再躺會兒，我去叫廚房給你煮碗醒酒湯。」許妙儀溫聲道。

鄭嫣只覺心上仿佛有道暖流淌過，感動道：「謝謝姐姐。」

「謝什麼？我們都結拜成姐妹了，怎麼還那麼見外？」許妙儀嗔道。

鄭嫣立即叉手一拜，誠懇道：「是我錯了，我日後一定不跟姐姐客氣。」

許妙儀又與鄭嫣調笑了幾句，這才轉身往外走。路過桌案時，一樣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誒，這是什麼？」

鄭嫣抬眼一看，見許妙儀正從案上拿起一本黃皮冊子，道：「哦，這是話本子，講故事的，都挺好看的。姐姐若是感興趣，可以拿幾本回去看。」

「好啊，」許妙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

這日午後，蕭韞來找許妙儀，恰許妙儀和鄭嫣正在玩雙陸。

鄭嫣機靈，主動給蕭韞讓出位置，自己則去一旁逗弄糰子了。

蕭韞讚賞地看了鄭嫣一眼，從容坐下。

玩到一半，有人聲自外間隱隱傳來道：「下雪了！」

第49章 誤會「原來床笫之間還能這樣。」……

鄭嫣激動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跑到窗邊推開窗戶，果然只見灰濛濛的天空中有點點雪花飄落。

「居然真的下雪了！」鄭嫣興奮不已，當即推開門跑了出去。

許妙儀也不由得喜上眉梢，起身往門外走去，蕭韞連忙跟上，李梧緊隨其後。

紛紛揚揚的雪幕里，鄭嫣興高采烈地轉著圈兒，綠色的裙袂翩然而動，生機勃勃。

許妙儀望著鄭嫣，不知不覺被她感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蕭韞則看著許妙儀，眸光溫柔。

「我小時候很喜歡下雪天，因為可以打雪仗、堆雪人，還不用練武。」許妙儀輕聲開口。

蕭韞道：「其實我也是。」

李梧聞言，自覺地退遠了些。

「但後來，我又很討厭下雪。」許妙儀語意倏地一轉。

「為何？」

「因為，大雪會阻礙交通。」許妙儀眉宇間隱有悲戚，眼神空遠，望向了兩千年前。

她還記得，三十歲那年，她遇到了一次百年難遇的大雪，糧草等物資也無法運輸到前線，軍中餓死了無數的人。

為了挽救危機，她和數十名親兵不得不頂著風雪去尋找物資。他們在漫無邊際的雪地走了很久很久，累了就睡在雪地里，渴了就喝雪水，餓了就刨開雪層，祈禱下方會留有可以充飢的雜草……

今日的雪，恰如當年，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蕭韞默了半晌，道：「其實雪從來都沒有變過，變的只是人的心境。」

這話正中許妙儀心坎，她點頭道：「是啊……」

「那……你現在喜歡雪嗎？」蕭韞遲疑著問。

許妙儀笑了起來，望向蕭韞，道：「喜歡，很喜歡，比喜歡梧鎮的初雪還要喜歡。」

那時她因為酒精作用，忘記了肩上的重擔，所以面對雪時會感到輕鬆、歡喜。但翌日醒來，她還是要憂愁前路。

如今，擔子真正卸下了，她可以好好地和愛人、朋友共賞雪景，今天，明天，往後的許多天……

蕭韞眸光微動，握住了許妙儀的手。

兩人共立檐下，欣賞簌簌落雪。

雪花很快便成鋪天蓋地之勢，許妙儀及時喚道：「嫣兒，先回來吧，別得風寒了！」

恰好鄭嫣的興致也下去了，她二話不說就鑽回了屋裡。

鄭嫣在炭爐邊坐下，一邊烘著被凍得通紅的手，一邊對許妙儀道：「按照這樣的勢頭，我們明天就可以打雪仗了！姐姐，你會跟我一起的吧？」

許妙儀笑著應下，又扭頭看向蕭韞，邀請道：「二郎，一起嗎？」

蕭韞有些猶豫：「你的傷……」

鄭嫣及時出聲寬慰：「郎君放心，娘子恢復得還不錯，稍微跑一跑是沒問題的。」

許妙儀點頭附和，又道：「而且，我心裡有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