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遠山一行人走出視野範圍,李梧憂心忡忡地開口問道:「郎君,萬一他們篡位不成功怎麼辦?那豈不是白投資了?」
「我們要的,從來不是他們的成功。」蕭韞笑道,「楊遠山與牙行有舊仇一事並非什麼秘密,我們能探聽到,藍鈺自然也會知道。」
「藍鈺怎麼可能放任一個仇家登上高位?故而楊遠山奪位之事一出,必會吸引走藍鈺的大部分注意力,我們私下裡的行動就更不易被發現。所以,楊遠山能成功是最好,不成功我們也不虧。」
李梧恍然:「郎君英明!」
許妙儀笑贊:「你還挺聰明的嘛。」
「與許兄心有靈犀罷了。」蕭韞含笑道。
許妙儀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油嘴滑舌。」
一行人很快到了泉山幫門口,守衛聽說他們的來意,當即就將他們迎了進去。之後與泉山幫主的談判也很順利,蕭許兩人擺出計劃,闡明成事後的利益,幫主稍作思量便答應了下來。
走下泉山時,不過午時光景。牛車及車夫正在路邊等候,三人上了車,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地方。
李梧與車夫坐在一起,車廂里只有蕭許兩人。
與蕭韞聊了會兒正事,許妙儀漸漸生出些許倦意,哈欠連天。她想小憩一會兒,然而這牛車實在顛簸,她只在車廂壁上靠了一小會兒,便被震得頭疼。
蕭韞看出許妙儀的窘迫,稍作思量,假裝不經意地建議道:「許兄若實在想睡,不如靠在我身上?」
困意洶湧下,許妙儀也沒跟他客氣:「好啊。」說罷,她徑直靠了過來。
獨屬於她的清淡發香撲鼻而來,蕭韞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也隨之變得僵硬。好半晌,他才逐漸感知到自己的魂靈與身體所在。
他輕緩地偏過頭,垂眸看向靠在自己肩頭的女子。
從這個角度看去,她雙眉上揚似長劍出鞘,鼻樑挺立,顯得格外英氣。
蕭韞唇畔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只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臣服在她鋒利的雙劍下了。
萬分情動之下,他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斟酌片刻,他輕聲問:「許兄,你睡著了嗎?」
沒有回應。蕭韞鬆了一口氣,隨後小心翼翼地將唇印上她的額頭。
然而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倏然划過一張染血的面孔。他看不清那人五官,只覺紅色刺目。他向來不是害怕這些的人,可此時心中竟沒由來地泛起一陣恐懼……
還沒等他將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壓下,唇下的人便動了起來。
許妙儀抬起頭,故作不悅地質問:「你為什麼偷親我?」
其實,她方才根本沒睡著,只是不想搭蕭韞的話,哪裡想到他會趁她熟睡偷親她?
雖然是「偷」,但是……她並不討厭,反而想逗逗他。
而此時的蕭韞心下發緊,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她會不會就此討厭他了?
不,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蕭韞強自鎮定下來,一本正經地瞎編:「許兄不要多想,這其實是一種盟友之情的特殊表達,是關中一帶特有的風俗。」
許妙儀覺得這回答簡直離譜,不由得緊緊擰起眉頭。
蕭韞努力找補:「大梁幅員遼闊,民族眾多,風俗人情也各不相同,正所謂『萬古同山川,八方異風俗』。好比在苗疆一帶,就有一種名為『趕屍』的奇俗;嶺南地區,又有『鬼妝』之舞。」
「以親吻額頭表達友情的習俗其實是來源於羌族。你應該知道的,魏晉南北朝時期社會動盪,許多胡族遷居南下,與漢族雜居、通婚,逐漸融合……好比我們現在坐的『椅子』,最早就是胡人的發明……」
許妙儀啞然失笑。沒想到蕭韞還真能編出一套完整、且看起來很有道理的說辭,不愧是世家大族精心培養出來的子弟。
思索間,困意再度上涌,許妙儀覺得眼下還是睡覺要緊,於是道:「好吧,那看來是我見識少了——我繼續睡了。」
蕭韞如蒙大赦,連忙點頭。
許妙儀打了個哈欠,再度靠上蕭韞的肩膀。
「不得不說,他膀子寬厚有力,靠起來還真是舒服……」許妙儀如是想著,漸漸墜入夢鄉。
見許妙儀已然睡熟,蕭韞小心翼翼地攬住她的肩膀,仰頭靠在廂壁上小憩。
*
進入江陽鎮,一行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了家客棧落腳。
李梧前去與掌柜溝通,蕭韞和許妙儀則找了張桌子坐下。
店內人聲嘈雜,蕭韞隱約聽到幾句熟悉的關中口音,似乎就是從旁桌傳來的,登時警鈴大震。
這時,李梧走了過來,道:「郎君、娘子,房間已經開好了,我去為您二位放行李吧?」
「不必!」蕭韞連忙出聲制止。
許妙儀和李梧都面露錯愕。
蕭韞輕咳一聲,不太自然地說:「許兄,我們一起上去放行李吧,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好吧。」許妙儀應下,站起身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