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妙儀有些惱怒,冷笑一聲,道:「我哪裡鬼鬼祟祟了?」
蕭韞不答,轉而道:「來都來了,不若就切磋一番,如何?」
第22章 行動一隻手從後面環住了她的腰
「好啊。」許妙儀咬牙切齒地應下,猛然收勢,迅速旋身到蕭韞背後,抬劍欲刺。
蕭韞的反應快,當即回身一擋,並大力往前一送。
許妙儀整個人被迫後退半步,連虎口都被震得微微發麻。
緊接著,蕭韞再度橫劍掃來,帶起凌厲的破空聲。許妙儀也不含糊,全力迎戰。
兩人的劍光幾乎舞出殘影,聲聲鏗鏘有力,仿佛對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最終,兩人的劍同時架上了對方的脖頸。
平局。
天色已然昏暗了下來,二人面上都淌著雨,看不清彼此神情。他們並不動作,也不說話,就這麼無聲對峙著,任由夜雨的洪流將他們吞沒。
最後是許妙儀先開了口,她的聲音在雨聲中有些模糊:「你究竟為何而來?」
起初她覺得他是別有圖謀,但經過這麼些日子的同舟共濟,她已然對他生出認同感。但昨夜一事,又讓她內心大有動搖。
她想要一個答案。反正她都說出那樣的話了,兩個人的關係已然降到了冰點,還差她這一句質問嗎?
蕭韞的語氣帶著些許嘲弄:「許兄既要與我撇清關係,何必問這麼多。」
許妙儀一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自覺握緊了劍柄。
但很快,蕭韞又開口了:「我不是早就告訴過許兄嗎?我為天下蒼生而來。」
許妙儀譏諷道:「你別裝了。就算我們不合作了,我也不可能去揭發你。」
因為蕭韞同樣掌握著她的秘密。
蕭韞輕嗤一聲,反問:「某為何不能是?」
「心懷百姓的人,不會做出你那樣的選擇。」許妙儀道。
「某已經說過,要想成事,流血犧牲總是在所難免的。」蕭韞聲音很冷,比這場秋雨還要刺骨三分。
「我也已經說過,我們可以把風險降到最低,可是你卻不願意走這一招,覺得它是步險棋。」許妙儀說著說著,語氣就不自覺地染上憤恨,「你看似是謹慎,實際上卻是上位者縱觀全局的冷漠!」
「他們的生死分明還未成定局,分明是有轉圜的餘地的,你為何要輕言放棄?犧牲不可避免,這話沒錯。可難道就能因此理所應當地放棄擺在你面前的、他人的生機嗎?」她字字擲地有聲,透著比轟隆雨幕還要沉重的力量。
憤怒之後,她心中湧起無限悲哀,鼻中有些發酸。
她在戰場上看過太多太多的死亡了,有她的祖父、父母、兄長、朋友,還有許許多多她不太熟悉、但也同樣鮮活著的生命。
常有人說,戰場上的將士歷經生死,早就把心練得如鐵一般冷硬。
她想說,這是錯的。戰爭帶給她的並不是冷漠,而是一顆對生命更加珍視的心。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絕不會放棄任何一條無辜的生命……
無獨有偶,對面的蕭韞也同樣陷入了沉思。
他忽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大概是十六年前,他五歲的時候。
那時候,天下未定,群雄逐鹿,他跟隨著父兄們四處征戰——當然,他是待在後方的。
那時候,他最崇拜的兄長正是他如今這個年紀,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戰功赫赫,名震四方。
那時候,他讀書還不多,有一次稱讚兄長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再世。長輩們笑著說,霍去病雖然功業輝煌,但英年早逝,故而不宜以「霍去病再世」誇人。
幼年蕭韞懵懂地點了點頭,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一語成讖——兄長在一次戰役中重傷,性命垂危。
等兄長好不容易脫離了生命危險,敵軍卻打了過來。他的父親作為主帥發出命令,要求立即撤退。為了不耽誤行軍速度,父親還要求放棄所有重傷患者,並,將他們殺死,以免他們落入敵手、遭受折磨。
包括兄長。
父親告訴他:「不破不立,沒有楚霸王的破釜沉舟,就不可能有巨鹿之戰的勝利;沒有流血犧牲,就不可能有太平盛世的到來。你不要難過,你要記住你兄長的死,記住他是為天下百姓而死,等你長大了,再完成他未竟的事業,這才是對逝者最好的紀念。」
五歲的蕭韞不理解這番話,但二十一歲的蕭韞理解。
如今許妙儀的幾句話,仿佛又將他帶回多年前的那個夜。透過許妙儀的眼睛,他似乎看見了當年哭求父親的自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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