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才得我去呀。」許妙儀道,「對方又不是傻子,肯定會挑弱的下手。」
頓了頓,她彎起唇角,補充道:「而且,我相信你會做好後援。」
蕭韞再次怔住,好半晌才開口:「你……就不怕萬一?」
「如果我們拼盡全力,卻還是出現了『萬一』,那就只能說明,我命中注定該為蒼生獻身。」許妙儀道。
上輩子如是,這輩子亦如是。
許妙儀又覺得方才一番話說得太過沉重,於是玩笑似地補充道:「屆時,御史別忘了幫我討個封。」
蕭韞垂睫掩下眸中情緒,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行。不過,還是過幾日再去吧,你如今還沒恢復三成,便大搖大擺地出門,是擺明了有鬼,釣到魚的可能性很小。」
許妙儀細想覺得有理,於是點頭道:「行。」
聊過正事,蕭韞繼續寫字,許妙儀也終於分出閒心去觀察別的事物。
她的目光自蕭韞面上緩緩下滑,只見他握著筆桿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動作間姿態優雅,筆下寫就的墨字個個俊秀飄逸。
「你寫字真好看。」許妙儀忍不住感慨道。
「熟能生巧罷了。」蕭韞語氣平靜,唇角卻已微微翹起。
許妙儀啟唇正欲說些什麼,視線中卻倏然闖進一隻麻雀。麻雀徑直落在書桌上,歪頭瞧著蕭韞,嘴上還叼著一隻正不斷扭動的青色小蟲。
蕭韞察覺到了面前的動靜,抬眼一瞧,頓時面色大變,手下的紙張再度淪為廢稿。他用警惕的目光死死盯著小麻雀,同時嘴裡高聲喚道:「李梧!」
許妙儀見蕭韞這幅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俊不禁。
李梧很快進門,叉手行禮道:「郎君有何事吩咐?」
「這隻鳥是怎麼回事?」蕭韞努力以平靜的語氣質問道。
李梧道:「郎君您忘記了?您曾經在書房外撿到一隻幼鳥,親手將它救活了。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它隔三差五地便來送蟲子。」
「原來是來報恩的。」許妙儀笑道,「沒想到蕭御史還挺有愛心的嘛。」
蕭韞微怔,眸中情緒變得複雜起來。
「以往,它見您不在就走了,今日……」李梧貼心地道,「屬下這就把它趕走。」
蕭韞卻抬手制止了李梧。他深吸一口氣,接著拿過一本詩集,緩緩遞到麻雀面前。
許妙儀心生疑惑,直到看見小麻雀將蟲子放到了詩集上。
她大為意外,心道他這般位高權重之人,竟也會在意一隻小麻雀的想法嗎?
小麻雀放下蟲子,又歡快地繞著蕭韞飛了好幾圈才離去。
幾乎是麻雀消失的同時,蕭韞連書帶蟲一起扔開,動作格外乾淨利落。
李梧迅速上前,拾起蟲子出門去了。
「你……真厲害。」許妙儀忍不住感慨出聲。
蕭韞沒聽清:「什麼?」
「我說你很厲害,能為了一隻小麻雀克服內心的恐懼……」許妙儀嘆道,「若是糰子給我抓了一條蛇,我肯定是不敢接的。」
蕭韞已然褪去緊張情緒,勾起一個戲謔的笑:「那許兄就要見賢思齊了。」
許妙儀:「……」
*
日子又平靜地過了五天。
這五天裡,青州官兵並蕭韞的下屬挨家挨戶地搜查,幾乎把整個青州城都翻過來了,卻依然沒有發現鬼臉狂徒的蹤影,便是連半點線索都無。
第六日,蕭許兩人換上粗布衣裳,動身回客棧——
要想引起鬼臉狂徒注意,他們必須得去街上拋頭露面。如此一來便可能會撞上藍家的人,所以他們得先回客棧,和藍家那邊做個交代。
途經一個賣哨子的攤鋪,許妙儀買下兩個,將其中一個遞給蕭韞,道:「方便聯繫。」
他們在客棧的房間並不相鄰,不能及時察覺對方的動靜。
「還是許兄思慮周全。」蕭韞笑著接下。
兩人走進客棧,與岳強等人撞了個正著。
「是你們?」岳強先是驚訝,緊接著便板起臉質問道,「你們這幾日都去哪兒了?」
許妙儀重重嘆息一聲,擺出一副後悔而忌憚的神情,搬出早已想好的藉口:「我們那日喝醉了酒,回來時就有些迷路,不知怎麼就走到一條偏僻的巷子裡,撞見了殺人現場。對方要滅口,我們力不從心,幸好有路過的好心人相救,還帶我們回家醫治……」
蕭韞附和了幾句,並擼起袖子展示新添的傷疤。
岳強的面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些,道:「難怪看你倆方才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呢。」
一旁的陳遠嘆道:「竟這般驚險!我還當你倆輸錢被賭坊扣了!」
岳強又問:「看清那人長相沒?」
兩人搖頭:「那人蒙著臉的。」
岳強一臉恨鐵不成鋼:「那兄弟們是沒辦法替你們報仇的了,你們只能吃下這個虧,下次長點腦筋!」
兩人故作誠惶誠恐地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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