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那邊怎麼種田,沾橋縣就怎麼種。
農戶們的高興,與大戶家愁雲慘澹形成鮮明對比。
九月初十那日,紀楚點破橋老吏,一直到九月十四,他準備回安丘縣。
本地六家大戶,也只湊了兩萬畝田地出來。
這兩萬畝,還是各家不情不願割肉。
就算一畝地只產二百斤糧,那這兩萬畝一年也有一萬多兩收益。
平白給出這麼多錢,誰不恨紀楚,那是假的。
紀楚看了眼田契,隨手遞給書吏傅康,開口道:「還差五萬畝。」
「他們說,只能湊這麼多了,各家沒有那麼多隱田。」橋老吏下意識低頭,唯恐紀大人看出他的表情。
紀楚笑:「下半個月我在安丘縣做事,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若我回來,還沒看到該有的田地數額,咱們再說吧。」
橋老吏臉色一變。
這是威脅。
還是頭一次見紀縣令如此威脅。
紀楚見他還要再掏出田契,懶得跟他玩虛虛實實那一招,直接制止:「戶司說咱們這差七萬畝,那就是七萬畝,又不是做生意,還討價還價。」
說起做生意,紀楚還真要回安丘縣做生意了。
這次回去,紀楚讓馬典吏乾脆留下,既然讓他趕著三班,那就不好再動。
不僅是他,就連紀振也不要挪動,他騎著快馬回安丘縣即可。
馬典吏還擔心來回有風險,紀楚拍了拍他的好馬:「有它在,沒人敢動我。」
一路走的都是官道,來往會有貨商。
還有許知州給的馬匹,更是保命符。
那句話怎麼說的,殺了欽差,跟自殺有什麼區別。
他雖不是欽差,卻也是戶司跟許知州親自定下兼管沾橋縣,動他跟想要被抄家,區別並不大。
紀楚翻身上馬。
愉快的通勤之路要開始了,他一點也不覺得為難吧。
九月十六,終於回到安丘縣。
此時安丘縣縣城,擠滿前來購置油菜的貨商。
「安丘縣油菜大豐收!一畝地有三百斤呢!」
「說是水車加上肥料,既然不缺水也不缺肥,其他地方都減產呢,就他們這還多了。」
紀楚挑眉。
換了個縣,直接換個心情。
油菜豐收在意料之中,而那貨商下一句話,卻帶了不滿的語氣:「如此豐收,價格應該往下降才是,他們竟然還要四十文一斤。」
紀楚隨口接話:「外面減產,價格應該比去年高才是,去年四十,今年為何不能四十。」
「外面是外面,安丘縣是安丘縣。」
「對啊,這一個縣的油菜產量,整個曲夏州磨油作坊都吃不下,若不賣給外地人,難道要爛在手裡?」
這些外地貨商振振有辭。
對,沒錯,曲夏州以外的油菜收穫不好,所以他們的油菜籽都漲價了。
但外面漲價跟你們安丘縣有什麼關係。
你們安丘縣供不應求啊。
說白了。
他們想要低價從安丘縣收購,運到曲夏州之外,立刻漲價。
其中利潤自然不用講。
不少人還接了外地磨油坊的訂單,那些作坊給的價格固定,所以這邊壓得越低,他們賺得越多。
就算曲夏州之外賣到五六十文一斤,跟你們安丘縣有什麼關係,你們產量那樣高,就該降價。
紀楚沒反駁,又問:「你們覺得,應該是什麼價。」
眾人看向這個青年,見他風塵僕僕,氣宇卻不同,直接道:「三十文啊,三十文是最合適的。」
「其實可以等等,曲夏州十幾個作坊都吃不下的,多出來的油菜籽他們也賣不出去,等到最後二十文,十文都能買。」
想到這,眾人都樂了。
倒是另外兩人站起來,直接道:「我們曲夏州的油菜籽那樣好,你們就算是四十文買進,再賣到外頭,都是極賺錢的,竟然還敢這樣壓價。」
「你們就不怕如此壓價,來年農戶們不種油菜,你們怎麼辦?」
紀楚看向那兩個中年人,他們穿著掌柜衣裳,看著乾淨整潔,聽說話語氣則是曲夏州的人。
那些外地貨商是不怕的。
攪亂了這裡的市場,明年他們去其他地方買賣即可,滿不在乎本地人這些話。
而指責他們的人,則是長久做油菜生意,自然不想有人破壞市場。
或者說,只要正經做這份買賣,想的都是穩定,而不是撈一筆就跑。
眼看幾個人要吵起來,有人喊道:「捕快來了!別吵了!」
那一隊捕快身形利落,大聲道:「當街不得喧譁,若有擾民者,直接押回衙門!」
原本應是氣勢十足的一句話,說到最後,對方竟然驚喜道:「紀大人!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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