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斷尾求生, 壯士斷腕, 難道他舍不起嗎!
兄弟親族, 嫡支旁支, 還有公羊慈這條豺狗……就讓他們斗,頭破血流發現是一場空, 多好笑的笑話!
彼時平雲郡主在魏家潛伏許久的內應也終於派上用場,受清北書院福惠的學生有不少原籍雲中郡的。書生古往今來都是極特殊的存在, 雖手無寸鐵, 但文章傳報,人人都堪稱是營銷號。
口誅筆伐, 滿城風雨下, 官府能制百人,可若是千人萬人,小吏捕快, 甚至廚子都叛了變,又當如何?
水能覆舟。
魏家上下慌了神,不知這些刁民哪裡來的膽子敢和他們對著幹。
內憂外患,魏府中門大開。
享用權柄時人人死咬著這塊肥肉不鬆口,等到需要有人住持擔責時全然換了一番面孔,魏宏伯找不著,那就去找公羊慈。往日對這個外姓人有多瞧不上,現在就有多殷勤,萬一皇帝來了,就將人推出去,他們能幹淨地全身而退,繼續享有魏家這個頭銜帶來的尊榮。
公羊慈哪裡不知道這些人的肚腸,叫魏家人好過,比要他死還難受,更何況是要趴在自己身上吸血。從前萬般辛苦算計付諸東流,難道還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縱然心頭滴血,也只能調轉船頭,跌回塵泥里。
兩手空空地走了,多沒禮數啊,得給留點驚喜。
於是龍驤衛抄家時,輕而易舉找到了桌上散落的秘密文書,信件往來,字字珠璣,本想矇混脫罪的魏家族人看到時候目眥欲裂,才知是大勢已去。
這會兒還有哪裡不明白的,公羊慈,魏宏伯,全都金蟬脫殼,留他們做了棄子!
一朝清算,徽州矗立百年的高閣一夕間轟然倒塌,消息如同離弦之箭,驚動十三州所有有名姓的世家。
越霽嘆了口氣,「陛下是嫌棄我們這些為他遮擋過風雨的臣子了。」
祿王在首座,他握著一塊白帕,將掌心的汗擦了又擦。
在場會晤的要麼是一族之長,要麼是族中得頭臉的人物,臉色都沉如鍋底。
天下眾生都是君王的子民,君與臣,至親至疏,此消彼長。
世家從前看似橫行無忌,如何不是依憑君王的庇護呢。只要皇帝還要依靠世家坐穩天下,就必須要付出些報酬,特權,寵愛,敬重……世家的權柄便是在此滋養下日益猖獗壯大。
——即便如此,也從未有一位人君捨得放棄。
蕭家的皇帝們再瘋,也沒想過將頭頂庇佑的烏雲給揮散。
所有人都覺得,這樣的平衡會一直維持。
沒想到碰上了個硬骨頭。
才坐大寶沒幾年的年輕皇帝,不但要這麼做,還要趕盡殺絕,全然不顧惜世家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上疏請求收回成命的人從和政殿一路跪到瓏璋台。
全都走了眼,蕭元政才是蕭家最瘋的人!
蕭家在自掘墳墓,但沒有人想陪他去死啊!
高台動盪,人人自救。
這些各地盤踞,舉足輕重的任務因此聚集一處。
想到那個冷麵閻羅一般的侄子,祿王現在就只想跑。雖然與皇位無緣,但他也是享了一輩子清閒富貴,這些人不由分說將他從封地揪了出來。
現在好,侄子都要在他的封地七進七出,該怎麼向人解釋啊!
「我說,都快到年關了,要不我們就在這裡散了吧,大家都回去過個好年呢?」祿王賠著笑。
「祿王殿下是想打退堂鼓了?」魏宏理扣著手中暖爐,眼裡血絲遍布,幾天沒睡好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誰都走脫不得!」
他代表魏家集結部曲,伴隨祿王去京都,昨日收到飛信,他甫一離開,家中便遭逢大難。他們與皇帝爭口氣,還沒對上擂,魏家先成了出頭鳥,最傷筋動骨。
別人還有退的機會,他是連退路都沒了,唯一機會是等待功成,為魏氏昭雪,不然渡江回了雲中郡,指不定腳一沾地就要被押解!
「誒,這話可不中聽,我們怎麼就是螞蚱了。要說著急,那還是魏兄你更急點。」逄明德撣了撣大袖上的灰塵,五姓倒台了一個,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壞事,一塊肥肉,分的人少了,其他人嘴裡的肉就多了,誰說他們逄氏一族不能搖身一變,躋身五姓呢?
「逄明德,魏家不成了,你以為你們能好到哪兒去?」魏宏理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震得桌面嘩啦啦響,「下一個就是你,你們!」
「我可沒這個意思。」逄明德無奈攤手,一副坐看狗急跳牆的姿態。
還沒商量出個結果,自己人先內訌上。
膽大包天,又被蛀空了腦子。越霽皺眉,與這群人共事,實在上不得台面。
瓷杯中氤氳的熱氣輕飄飄掀起,他緩聲道:「身為臣民有勸諫之責,使主內無邪辟之行,外無騫污之名。先生們也是憂心天下,擔心陛下,但確也實在操之過急,竟在越某不經意時把刀都架起了,難怪陛下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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