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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和已經趴好,將自己的腦袋埋進臂彎里,不看不聽當好了鴕鳥。

一截纖細漂亮的腰肢,掩著弧度被軟薄的衣料勒出,昭桓帝手下微頓,有片刻無從下手的怔愣,隨即面色嚴肅,比對待八百里急報還要審慎的,拉下少年的褻褲。

道道交錯紅痕已經透進了一身新雪般的細嫩皮肉里,往下便是渾圓的丘峰。

叫人痛惜,又叫人臉熱。

蕭元政將藥瓶捏在手裡,恍然有種搬石砸腳的錯覺,迅速將灰白藥粉往那惹人遐思的臀上一灑,細緻又匆匆拉上褻褲。

沈清和要起身,卻被單手壓回榻上。

「你的傷處上藥後不好亂動,先躺著吧,無聊的話,朕陪你說會兒話。」

沈清和又趴下了。

他趁這難得的閒暇光景,復盤穿來後的一切。想到某些過分的大膽行徑,不由熱汗涔涔,若是沒有昭桓帝庇佑,他早無聲無息地死了一百回。

昭桓帝在他身側坐下,輕柔地撫順他的發。

「經此一役,不能再把你留在身邊,甚至不能留在京都,你能明白朕的用心嗎。」

沈清和:「臣明白。」

「朕知你委屈,但現在仍處多事之秋,朕無法保全你,你可有怨憤?」

沈清和:「不怨憤。」

身下是柔軟的衾裯,細細感受,那火辣辣的傷處似乎真的沒有那麼疼了。

沈清和再三思忖,還是開口:「昔日在含章殿,在小梅園,其實我心裡是有不忿,但如今陛下之心,我已徹悟。」

「這世間不太平,千萬人顛沛流離,浪跡萍蹤。燕臨越,鄱會祁,太杞常,江陵柳,雲中魏,五姓世家如蛛網般盤根錯節,難以撼動。在這亂世,想要什麼,便能看到什麼,若只是平流進取…不是自誇,臣七老八十也未必不能坐至公卿。但是陛下,我這個人,最討厭麻煩,也最不怕麻煩。」

蕭元政撫觸他髮絲的力度不減。

沈清和側過頭,定定看著君王俊美無儔的容顏。

「我若要河清海晏,時和歲豐,眼前就只能看到一片深淵了。」

被輕彈了額頭,沈清和迷茫地捂住被指尖彈過的地方,方才的認真嚴肅瞬間被擊潰。

「朕有個弟弟。」

沈清和疑惑話題怎麼跳得這麼快,二則他聽過平襄小郡王的名號,還是第一日來含章殿當值,晉昌公公特意交代過,是提都不許提的人物。

驚訝歸驚訝,他還是安安靜靜地聽故事。

「他叫蕭元禾,若是活著,也應該和你一般大了。」蕭元政柔和地望向他。

沈清和突然福至心靈,那莫名其妙降臨在他頭上的餡餅,終於要被好好拆解說明。再這樣安靜祥和催人慾睡的環境裡,他也不再以臣自稱。

「他和我,很像嗎?」

「像,又不像。」

「他是一炬火,大雍太冷了,他很快便熄滅了。」年輕帝王垂下眼睫,沈清和第一次在這張端和平靜的臉上見到了被稱為憂鬱的情緒。

「所以,朕不希望你再熄滅。」

「大雍的皇宮,是一座不宜任何鳥雀停駐的地方,朕不希望他成為一座金色的樊籠。」

「陛下,我家鄉有句話,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您的想念會傳達到他的身邊。」沈清和將手覆在了昭桓帝的手背上。

「而且我也不想當炬火,我要當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當他們的絆腳石,砸他們的通天梯!」

赤子之心,不可奈何!

年輕帝王嘆了口氣。

「朕封你為丘泉郡守,丘泉郡地處西北,那裡是疾苦之地,生活不如京都怡人。但正因艱苦,也沒有被過多勢力糅合,且有我的舊部,可以看顧你一二。再賜你尚方劍,若遇危急,可先斬後奏。」

此刻他們不像君臣,倒真像個哥哥對弟弟臨行前的囑託。

「此去一別,也是對你的歷練,我不在你身邊,凡事小心,保重身體。」

沈清和心道,翻來覆去講這些,像個父親第一次送小孩去外地上學似的,連皇帝也免不了俗!不過昭桓帝只比他大三歲,比這具身體也只大了十歲,不該叫父親,改叫哥哥才更貼切。他不論出國,還是在大城市漂,都沒有人這樣悉心的交代過。

真好啊。

「陛下,離別是為了下一次重逢。」沈清和甩脫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起身拱手,認真和這位大雍的帝王道別。

昭桓帝的笑依舊寬厚有溫度,微微頷首:「會再見的。」

晉昌早就在瓏璋台前備好了頂小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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