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嗣稍微彎下腰,身體前傾,虛攏在在祁丹後背,保持了一段適當的距離。
空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氛圍,儘管那種壓迫感越來越強,祁丹也沒有躲開。
「現在呢,恨不恨我?」祁嗣低聲問祁丹。
祁丹瑟縮的心持續掙扎,久違的壓迫感讓他不知所措。
祁丹感覺有一個自己在被祁嗣來回拉扯,他應該恨祁嗣嗎?那個曾經深受敬重的哥哥帶著曖昧的控制,曲折地阻隔了祁丹內心的清晰。
「不......不恨」祁丹祁丹瓮聲瓮氣的回答,聲音有些模糊,像是掙扎過後的妥協。
這一刻,祁丹的心情難以言表,他如何能恨自己從小到大的哥哥呢?可能是祁嗣表現出的無形的威脅,愛的沉重,像烙印一樣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頭。
一切變得深沉又難以捉摸,而祁丹心中過去的親情,也因此開始有了變質的痕跡。
祁丹不懂。
第99章
祁丹也不懂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
就好像還在很小的時候,他在暴雨過後的草叢裡發現了一隻巨大的蝸牛,他好奇的拿起來,看著它如何在手掌上緩緩蠕動,他獻寶一樣伸出手給家裡的阿姨看。阿姨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把蝸牛從他手上拿開,丟進一旁的灌木里,牽著他回屋洗手,等稍微晚一會祁嗣放學回來的時候,他再牽著祁嗣的手去找那隻肥碩至極的蝸牛時,蝸牛早已經無影無蹤。
那時的他滿心失落與無奈,祁嗣只好摸著他的頭哄著他,「好了,一隻蝸牛,以後還會見到的。」
可是,那隻蝸牛真的很大很大。
在那個年紀,對於祁丹而言,那隻蝸牛實在是太大,太重要了。
多年以後,祁丹早已忘記是否再見過比那隻更龐大的蝸牛,但那份深深的失落與渴望,卻永遠烙印在了心底。
祁嗣要在乎的事情有很多,小時候祁丹還能總是跟在祁嗣身旁,咿咿呀呀的喊哥哥,他們再長大些的時候,隨著年齡漸長,祁嗣不得不離家求學,離開家很久,早上看不到,晚上很晚才回來,晚到祁丹已經熟睡,有時候甚至好幾天都見不到祁嗣一面。
再後來,就是祁嗣去讀軍校的那幾年,二人的相見變得愈發稀少。那時還未形成獨立自我的祁丹,只知道追隨著那位在他眼中永遠高大、引領人生方向的哥哥。
如今,儘管陳珂里的事情還沒有下落,祁丹也不會因為那些去恨他的哥哥。
他只是怨祁嗣,怨恨那無法言說的疏離與誤解——不理解自己內心那複雜而矛盾的情感。歸根結底還是,不理解自己。
畢竟眾所周知,祁嗣對祁丹的偏愛是不言而喻的。
祁嗣在帝國軍校就讀的那幾年裡,每次撥通家中電話,祁嗣的第一句話總是問:「祁丹在家嗎?」
如果祁丹不在家,祁嗣就簡短的與父母交代近況,聽他們囑託幾句。如果祁丹在家的話,接下來少則半小時長則幾個小時,大部分時間是祁丹對著祁嗣碎碎念,祁嗣也縱容他,偶爾和祁丹分享一下最近的點滴生活。
在哥哥的愛里長大的小孩,怎麼會恨哥哥?
被兄長懷抱庇護著長大的少年,如何能對那雙遮風擋雨的臂膀生出怨恨。
祁丹心中逐漸滋生出一種難以嚴明的痛楚和失落,是對過往時光的懷念,也是對彼此漸行漸遠的依戀與惆悵。
他眷戀祁嗣的溫柔,卻害怕祁嗣超出道德倫理的欲望。
這複雜的情感,既溫柔著守護著他曾擁有的一切,又在無聲處侵蝕著他的心靈,這一切,終究成為他成長道路上無法迴避的代價。
祁嗣緩慢站直身體,祁丹依舊微低著頭。
當祁嗣再次俯身的時候,祁丹嗅到了一股奇異的氣息,前調是紹州端午艾草的清苦,尾韻卻藏著祁嗣身上淡淡香水的黏膩。
祁嗣拿出那隻祥雲紋香囊,流蘇穗子故意掃過祁丹偏頭不看他的臉。
「在紹州看到的小玩意,很精緻,送給你。」
第100章
祁丹看著那隻香囊在自己眼前晃動,他的心臟里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攥住,憋得厲害。
祁嗣的這個動作,還有這句輕描淡寫的話,都讓祁丹感到莫名的慌張。
祁嗣像是沒有看到祁丹的猶豫,他輕輕握住祁丹的手,將香囊放在祁丹的掌心,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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